许洋以掌心覆向桌案,缓声道:
“两年前,你来到万京城的那一日,我收到了知行门递来的一封信。信里的大致意思是说,羡鱼姑娘要在万京城布下一座阵法,要江家的财力襄助。我想了几个日夜,终是决定助她一臂。”
宁不凡呼出一口浊气,沉吟道:
“羡鱼是燕国江湖的主子,江家不助她,自有旁人助她。你助她布阵,从中换取三百卷阵法古籍,要从中寻出破阵之法,是为了护着我的性命,我心中清楚。”
许洋点了点头,轻声叹息,说道:
“我本以为......凭借我的智慧,能够在数年内,将这三百卷阵法融会贯通,以此迈入阵道,再破去此阵。可惜,数百个日夜研读,却也只参透两百三十卷,仍有七十卷不得要领。”
“苦思至今,仍想不出如何破去这隐仙大阵。”
他的话语中,带着少许惭愧。
宁不凡闻言,心中泛起涟漪,轻声道:
“我虽未修阵法,却也听安琪说过,阵法一道,极为艰涩,似刑天之辈,苦修二十余载,略懂皮毛,便已不俗。你非修行之人,精力有限,能悟透两百三十卷阵法,已是极为惊艳,又何必妄自菲薄?”
阵法一道,不似寻常修行之路,想要跨入阵师之列,没有数十年的苦修,绝不可行。
即便纵观古今,能像许洋这般,短短数载便跨入阵师之列,也不多见。
许洋看了眼渐渐昏沉的天色,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凝重道:
“隐仙大阵,足以覆盖整座万京城,当阵法开启的那一日,万京城数十万百姓,皆会是阵中之人,换而言之,她是大阵之主,一言落下,便能轻易夺去这数十万百姓的性命。”
“我之前就想问你,你明知道她要杀你,为何敢来万京?”
宁不凡沉吟半晌,两手一摊,无奈笑笑,“我在听雨轩,睡了一觉,大梦一场。”
“在梦里,我看到了一些关于羡鱼的事情,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见一见她。其实......在听雨轩的时候,有位姓云的姑娘劝过我,说让我不要去万京,还说那羡鱼在万京城中布置了一座阵法,估摸着是要杀我。”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怕死,自然不愿冒着风险来万京,可从听雨轩出来之后,我的言行举止,总是......悖逆本心,不来不行。”
听到这话,许洋缓缓点头,陷入沉思。
宁不凡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却没想过,原来......是这般模样。
悖逆本心,是很可怕的四个字。
明明要往东边的官道走,可迈步之时才悚然发觉,走的是西边的山道。
其实,许洋当时苦思不解,羡鱼不远万里来了万京布下阵法,阵法虽强,但宁不凡若是不来万京,这阵法不就成了一场空?
原来,羡鱼在布阵的那一刻,便知道,宁不凡一定会去见她。
许洋收敛思绪,问道:“你在那个梦里,看到了些什么?”
其实他是在问——羡鱼为何要杀你?
宁不凡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她有病。”
许洋神色微怔。
宁不凡认真道:“她真的有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么一种感觉,有些事情,你明明记得,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却因驳杂模糊的记忆,无法以言语细致说出,每每回忆之时,总是瞧不清这些事情的因果脉络。
宁不凡在梦里看到了羡鱼,并且看到了许多年前,与她的那场邂逅。
但是,在许洋发问之时,宁不凡却说不出个究竟。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只能说个——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