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琪见宁不凡兴致不高,便握着他的手,轻缓道:“你方才说,安梅是西荆楼的人手,为何?”
宁不凡感受着掌心的柔软温润,沉默片刻,回道:
“很简单的道理,安梅说她是去往东海冀州做生意的商人,但却只插了长风镖局的旗帜,未曾与四州官府打好招呼。你也知道,在这东海四州之内,官兵贼寇,串联一气,若是要去做生意,未得官府允诺,入则必遇贼寇。她这一行人啊,无后手留存的话,怕是到不了冀州。”
“我观其言行,不似愚目之人,她心中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但,她对此却不甚在意。甚至在我有意惹你生气,借着你打我,故意露出真容后,她身后那两位长风镖局的镖师,已然心神震动。但这位安梅姑娘,却仿似未曾识破我的身份那般极为平静,这便是破绽了。”
王安琪细细品味宁不凡的话语,想了一会儿,也觉着安梅的言行举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忽然,她一愣,“难怪在车厢内我觉着你性子变了,竟敢出言调戏我。原来,你竟是故意引我发气?”
宁不凡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们出了桂州,便遇着个商队,这很巧。更巧的是,这位安梅姑娘又让我们上车避雨。她见我手持双剑,只是出言劝慰,神色却从未有过惊惧惶恐,这便不寻常。交谈过后,她轻易告知了商队要去往冀州,而冀州位于东海四州的最外围,恰好又是我们要去往听雨轩的最后一段路程。一个巧合或许是真,但一个又一个的巧合接连发生,便不再是巧合。”
这些巧合,是被有心人安排好的一场明谋。
而这有心人,只能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绝命司涯。
自称为安梅的丰腴妇人,是被司涯安排来保护宁不凡的人,估摸着......是西荆楼的人。
王安琪愣愣出神。
宁不凡伸手敲了下王安琪的小脑袋,好笑道:
“我将令牌给她,便是识破她身份之意。因此啊,她才没有出言邀请我们一同出行。我若不将令牌给她,她定然会想方设法将我们留在商队,一同前往东海。”
不想便知,当宁不凡与王安琪走入安梅的车厢时,隐于暗处的,不知有多少腰佩刀剑的西荆楼暗探。
他们奉着司涯的命令,为保宁不凡无忧步入听雨轩,成了一枚枚冰冷的棋子。
王安琪皱眉道:“我看这安梅,从未修习武道。而那长风镖局的十余人,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二品闻道境,连一品都没有,如何护着我们?”
宁不凡摇头道:“司涯也未曾修习武道,依然有搅动江湖的能耐。有些时候,个人勇武远远无法比拟身后势力。”
王安琪沉吟道:“是的,司涯手里握着富甲天下的江家与名震江湖的西荆楼,自然不俗。嗯......你的意思是说安梅的身后,也有不俗的江湖势力?”
宁不凡微微一笑,平静道:“青州,梅竹娘。”
东海四王之一。
令牌送予安梅,当是物归原主。
“这江湖啊,越来越没意思了。”王安琪叹了口气,目带怀缅,神色落寞道:“我与姐姐闯入江湖之时,目之所及皆是热血激昂的生杀之事。但自从与你一道再走了一遍江湖后,却发现,目之所及皆是夜幕遮天的深沉算计。”
宁不凡不置可否,伸手摸向腰间的那壶酒。
这酒壶,是君子矛赠予他的物件儿。
这里面新装的酒水,则是出桂州前,随意找了家街边酒肆装的。
旧壶装新酒,倒也能喝出些陈年佳酿的味道。
宁不凡扒开酒塞,仰头灌了几口,深深呼出口气,转头看向王安琪,笑道:“是没意思。”
不过,若是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或许仍然会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拿起清池木剑,走出柳村,走入江湖。
这条路的途中,有叶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