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回到万京城。
宁不凡从长留郡王府出来,乘着朱雀顶四马双架,回到驿馆时,已是晌午。
近些日子,气温骤降,太阳也不再有往常的炙热之感,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伴着习习凉风,提醒着这片城的每个人,初秋已至。
陆渊在门口守着自家主子归来。
自昨日结束与他的那番谈话后,陆渊对他的态度便变了,越发恭敬,人才不易,他很珍惜,尤其是这般已然归心的人才。
宁不凡下马车后,朝他点点头,然后慢慢走入庭院,盘膝坐在湖畔边,心里想着许多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事。
他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今日去诗会,其实不只是为了润笔百金,真正的本意乃是试探一番姜然,他想看看这位二皇子目前对他的态度如何,单凭今日遭遇的这些事情,看得出来,自从凤栖楼内姜然的势力被孟河离苏连根拔起后,这位二皇子便隐隐怀疑此事或是他在暗中推动。
雀儿、燕儿的死也能佐证这件事,如此说来,自己的计划,怕是刻不容缓了。
宁公子,那人回来了。陆渊站在宁不凡身后,轻声道。
宁不凡从沉思中醒来,皱眉问道:李不二?
陆渊斟酌着用词,缓声道:公子前脚出驿馆,李不二后脚便回来了,只是看着......有些疲惫。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浑身衣裳破烂,蓬头垢面,满面沧桑,发间插着一根玉钗的男子。
有些疲惫?怕不只是疲惫吧,一个人心都死了,何止疲惫二字可以说得清的。
从江南郡那边得来的情报看来,这位曾经不羁的江湖盛名盗匪,只怕今生再也无法像往日那般肆意的游荡江湖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样也好。
宁不凡拔出腰间清池剑,放置双腿上,轻抚剑身,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今生承公子恩情,因此才能见到蓉儿最后一面,不二无以为报,公子若有事吩咐,无有不从,若有事寻不二,公子可派人至东城外往西三里一座草屋。陆渊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这是他的原话。
宁不凡自嘲一笑,承公子恩情?谈何恩情。这世道本就是冰凉的,恩情二字太重,他受不起。
自己只是把他当做棋子罢了,李不二是,李三思是,陆渊是,孟河离苏是,王安琪是,就连缙云公主也是,未湖楼在万京的势力也即将是。
既然东风已至,不引场大火,岂不是辜负了天意?
念及至此,他招了招手,喊道:过来,坐着。
陆渊微微诧异,不过也没多想,走近两步,盘膝坐在宁不凡身旁,刚一坐下就听到了让他心底骇然的一句话。
陆渊,你说如果我把天风国的皇帝陛下杀了,天风国是否会大乱?
陆渊唰一声猛地站起,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面前木剑公子哥,紧张的左右回顾一番,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宁公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不愿也不敢再想,稍稍深思,只觉得浑身战栗。
宁不凡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坐下。
陆渊咽了口口水,慢慢坐下,然后压低嗓音,小声道:宁公子!这可是在万京,慎言!他仍是忍不住内心的惶恐,在这个王权至上的世道,有几个人敢像面前这位公子一样,轻松的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
宁不凡极目眺望平静的湖面,声音沉稳,不泛波澜:随口说说而已,不必在意。
陆渊终于松了口气,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底依然发凉。
也是,宁公子只是初入万京,怎么可能说杀便把皇帝杀了,只是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
宁不凡收起清池剑,缓缓道:待会儿,你去凤栖楼找到李三思,然后带他出城去见一面李不二,再让李不二今夜来驿馆找我。
陆渊听得此话有些奇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