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有无改善,便转头与村人热热闹闹地说话。
曾经她日日在村里的时候,村人对她不冷不热,如今她隔了一年多才返回村中来,村人倒是个个都与她亲热了;有问李家村村前那道坟包山怎地就忽然不见了的,有问女学里那些神奇的本事学起来难不难的,有问她们这些小娘子日常里吃用水平的,直闹哄哄地说到将近响午才散了场。
应付多人追问的大丫说话说得口干舌燥,把最后几个村人送出门,娘亲王氏便给她端了水来。
“先润润嗓子……你二婶一会子就做好饭了。”王氏也有一年多没见到过闺女,神情僵僵的,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
大丫默默接过水喝了,转头便拿了一串钱递给王氏。
“我在女学里吃用不花钱,但也没旁的进项,帮补不了家里。这些钱是回来探亲时小红山长给的,说是让我们带回来交到家里,当是探亲这几日的生活费用。”给了钱,大丫便立即自个儿把话堵死,免得谁又起了心思问她要。
王氏的神色更加不自在,推辞道:“回家来住几日不是应当的吗,哪还用交什么钱。”
“娘你还是收着吧,免得有人说我回来白吃白喝,又欠了林家的。”大丫摆摆手,拎着带来的箱子起身,“我以前住的屋子还空着不,空着的话我和世霖先去收拾出来。”
王氏眼角余光扫过大丫身侧那个清清秀秀的小童子,尴尬地道:“那间屋破烂成那样,如何住人,你先前托人带话回来时我已把西厢房腾出来了,你只管住着就是。”
大丫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一声世霖去了西厢房。
到林家摆桌子吃晌午饭时,大丫的爷奶和老爹才慢悠悠从外面回来。
林家的老爷子和孙女自是没什么话说的,老太太倒是假模假样问了几句在女学过得如何,大丫都一一应付过去。
用过响午饭,大丫叫上小童世霖便去村人家里窜门。
她是土生土长的岩脚村人,村里人哪家有女儿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先去的第一户人家,就是林家隔壁的苗人家中。
苗人其实也有些重男轻女,但毕竟不像汉家人这样重视所谓香火,苗家的女儿,只要家里别穷得揭不开锅,都要比汉人家的女儿好过一些。
住在林家隔壁这户苗人姓珠,大丫打小跟他们家的小女儿格山珠一块儿长大,有机会进女学就读这种好事儿,她肯定第一个想到亲近的小伙伴。
珠家老爹去年咳得厉害,苗人的土方子治不好,是拎着条腊肉去女学求医才止了咳,见大丫上门,立即欢欢喜喜地把她请进屋。
大丫把燕门女学有意招新生、招去了能学识字还有机会学百工技艺这话跟珠家人一说,珠家老爹便大喜过望,连连追问何时能把家里的女娃娃送去学艺。
从苗人珠家出来,大丫又去了斜对门的庆家。
庆家也是苗人,听了大丫带来的消息是又喜又忧,他们家年岁长些的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剩下一个小女儿才八岁多点,生怕女学嫌小了不肯收。
大丫便笑:“这个倒不用操心的,庆大伯,小红山长说了,只要是自个儿愿意去学的,能坐得住的,年纪再小些咱们女学也收。”
庆家人这才欢喜起来,连连感谢大丫自个儿学了本事还不忘记捎带上邻里乡亲。
把岩脚村有女儿的人家跑了一遍,眼见天色渐渐暗了,大丫又去了一趟村西头的王寡妇家。
这王寡妇说来与大丫家也是沾亲带故的,跟大丫的亲娘王氏是隔了房的表姊妹,只是她命比嫁到林家的王氏还命苦些,才二十出头时男人就死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只守着个瞎眼的婆婆苦熬。
大丫找上门来时,王寡妇正披头散发站在自家院门口骂街;她虽是个妇道人家,那骂起来的话却着实难听,爱看热闹的乡下人都嫌她骂得污了耳朵,不往她家这边来。
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