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两个多月,方倾睡得最踏实和无忧的一个晚上,身子下面的石板,连接着火炉的出热口,暖洋洋的犹如火炕,熨烫着他的身心。孩子们在隔壁,于浩海在外面,似乎所有内忧外患,都因为在自己的身旁,而让心里有了着落。
早上五点多,瀛洲外面的雪山指路灯全都熄灭了,因为靠近极北之地,这里的太阳,升起的时间比别的地方都早,冬日暖阳洒满了防空洞内,门口的棉布帘子掀了起来,用绳子系在旁边。
方盼盼和黑崽早早地醒来了,在袁真叔叔的看护下洗漱完毕,就跑过来看爸爸了,围在了方倾的旁边。
“爸爸怎么还没醒啊?”方盼盼给方倾因为热而掀开的被子掖了掖。
“因为爸爸是一只懒猫。”于浩海低着头洗脸,对着镜子刮胡子,笑着透过镜子,看到方倾摊开肚皮在那儿睡着,孩子们都在旁边。
这种喜悦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平凡的早晨,最是抚人心,让他有种满当当的幸福感。
“爸爸现在还没到时间醒来。”黑崽说。
“可外面太阳都那么大了呀,”方盼盼说,“爸爸像个睡美人一样,是不是得被亲一下才能醒啊?”
“……好主意。”于浩海笑着走了过来。
刚要动作,方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爸爸是中弹了。”黑崽打破了方盼盼的童话故事。
“中弹?”方盼盼有些紧张,方倾却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黑崽。
“爸爸醒了!爸爸你中弹了吗?”方盼盼贴过来仔细问。
方倾一把搂住了他,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黑崽,你怎么知道爸爸中弹了?”
“是倾弹啊。”黑崽从兜里掏出了三颗倾弹来,像玻璃弹珠似的,在他的小手心里。
“你给他倾弹?”方倾看向一旁给自己拿衣服的于浩海。
“当然了,王崽和丁崽都已经学会用倾弹了,我儿子怎么可以不认识,这是他爸爸的伟大发明。”
“黑崽,倾弹这个东西,你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爸爸告诉我了,只能用来自保,不能去伤害别人。”黑崽认真地说。
方倾掐了掐他的小脸。
于浩海从行李箱里拿出毛衣和羊毛裤、牛仔裤来,递给方倾,“这些够吗?外面很冷,我再给你拿一件大衣。”
方倾接过了衣服,低头看了看,有的是于浩海他们从医院带孩子走时顺便拿的他的衣服,有的还有吊牌,是新买的。
“你在医院里的衣服都太薄了,时间来不及,我就顺便给你买了几件,可能不是你的风格,暖和就行。”于浩海往他贴身的红色保暖内衣看了看,尺码正好,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衬得方倾非常美艳。方倾低头把白毛衣和羊毛裤、牛仔裤都穿上了,看着方盼盼的粉色羽绒服和黑崽的皮毛小夹袄子,于浩海挑的倒是都挺可爱的,俩小孩一身利落打扮,像一对儿雪原英雄小姐弟似的。
就是他自己……方倾接过于浩海给他的一件重重的红毛呢斗篷大白毛狐狸领子大衣,被他打扮得像个新媳妇儿。
可能在他心里,自己也就是个媳妇儿而已,还得是受气的那种。如果让父亲看到自己这一身簇新的红色打扮,估计他得笑话死……
“我爸在哪儿了?”方倾问道,“说是艾兰去接他了。”
“艾兰已经把他送到昶洲了,跟咱爸团聚,”于浩海将领子给他系紧了,“放心,医院里现在没什么人了。”
方倾心里打了个突:“医院的人都被你清空了吗?”
“是安全转移了,”于浩海道,“殿下可要拿医院开刀。”
“可是那些药,那么多设备……”
“凯文逊的目标是用医院的人来威胁你,再用你来威胁我,设备和药他也知道是国家资产,损坏烧毁了对他也没好处,他不会那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