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卿想说，是因为想到顾聿珩了。
他想替顾聿珩对慕念好，他想像顾聿珩一样对慕念好，可是，这话说出来怪怪的，宸宸和洛洛好像也不知道，顾聿珩已经死了。
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很委屈地低着头。
这时。
慕念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两个小家伙，站在眼眶红红的余温卿面前。
“你们怎么了？”慕念蹲在两个小家伙的身边问。
“妈咪，我只是说他有些不怀好意，明知道聿珩叔叔现在不在你身边，他跟聿珩叔叔长得又那么像，还要找我们过来吃饭，一副体贴的样子，肯定是想乘虚而入。”见慕念来了，宸宸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了。
余温卿身体微微颤抖，站在原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是冷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一分一秒，都没有这么想过。
甚至连父母让他故意接近慕念，他都没有去做，他就只是为了，能够让慕念觉得，他没有任何所图，可是现在，是慕念的儿子说，他的所作所为，有所图。
很想哭。
人很难受。
他害怕慕念也这么觉得，然后不要他了。
慕念听了宸宸的话，苦笑着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的确是余温卿提议让你们过来玩的，不过我会同意，并不是因为想见你们，而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当面告诉你们会比较好。”
一听这话。
宸宸和洛洛瞬间站直了身体。
慕念一手搂一个，声音十分温柔，却也十分疲惫：“顾聿珩……已经死了。”
宸宸和洛洛瞪大双眼。
“因为哮喘，他已经死了，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顾聿珩这个人了，我之所以会教余温卿弹钢琴，就是因为他是你们聿珩叔叔的学生，教会他弹钢琴，教会他独当一面是你们聿珩叔叔的遗愿。”
“我知道你们很爱妈咪，也知道你们不是故意要伤害余温卿的，但是可不可以对他道个歉呢？”
“在这件事里，大家都是受害者，既然是受害者，就不该承受旁观者的肆意揣测和恶意，对不对？”
宸宸一听这话立刻点头，脆生生地向余温卿道歉：“对不起。”
余温卿的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他摇了摇头，用力地攥着拳头，抑制着心里过于澎湃的情绪。
洛洛也垂着头，轻声道歉道：“对不起。”
“没，没什么事的其实……我会难过，只是因为想到了聿珩哥哥，如果，如果他没有死，那么，那么……今天他也会在这里……”
他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眼泪落得更凶了。
宸宸和洛洛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纷纷走上前抱住了余温卿。
两个小家伙没再道歉，因为他们知道，一句对不起已经不足以说清所有了，现在余温卿和他们更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拥抱而已。
慕念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三个人，情绪并没有强烈的波动。
只是有点感慨。
是啊。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