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闻言,面上表情纹丝不变,“朕心不静,文晔可知为何?”
“臣不敢妄自揣摩圣心。”花文晔低头看着棋盘,手中黑子落下。
盘面上杀气腾腾,黑子如玄色巨蟒,瞬间将白子绞杀一片。
陛下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棋局中的失利,把玩着手中的白子,微微摇了摇头,“如今难道就连文晔你也不愿对朕直言不讳了吗?”
“还请陛下赎罪。”花文晔重新捻起一枚黑子,告罪道,“如今百姓富足,边疆安稳,氏族蛰伏不出,不敢妄动,太子亦日渐长成。臣确实不知陛下为何心不静。”
“文晔当真这么想?没有欺瞒于朕?”陛下随手将手中白子落在角落里,弃了棋盘中央刚刚被绞杀的那一大片空白于不顾。
“臣岂敢欺瞒陛下?”花文晔看着那边空白,亦没有落子。反而挨着陛下刚刚落下的那枚白子,将手中黑子放了下去。
陛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没有伸手去捻白子,而是屈指将花文晔刚刚落下的黑子弹飞。
圆润的玉石棋子摔落在地上,放出清脆的声响,表面却裂开了一条丑陋的缝隙。
“文晔既然不敢欺瞒于朕,那么便来说说,花家那位同圣祖爷一样生而知之的女子到底是谁。是驰骋海上,为朕带回无数金银财宝的花夫人?还是秘方不断,仅凭一家小小的‘山鸟’就日进斗金的花二小姐?”
陛下撩起耷拉的眼睑,死死盯着花文晔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亦或是只有一个不学无术的父亲,更以彪悍跋扈的名声令人望而生畏的花锦鸢!”
花文晔始终垂着头,似乎棋盘上开出了花似的。
面对陛下的诘问,他只是不紧不慢的重新捻起一枚黑子,固执的重新放在那个被弹飞的位置上。
慢声道:“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臣呢?”
“朕要听你说!”陛下突然勃然大怒,挥手就将棋盘掀翻在地。
黑白两色的棋子瞬间倾泻在地面上,嘈嘈切切,响个不停。
那枚裂开的黑子瞬间混入其中,不见踪影。
花文晔有些遗憾的看着地面上的棋子,终于抬起头,正视着陛下,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
“陛下可知,这些无辜受累的玉石棋子放在宫外作价几何?可供多少百姓一年口粮?”
“朕!是一国之君!”陛下怒目圆瞪,想要愤而起身,却终究因为身体乏力而只能坐在原位。
“朕数次削减用度,为大陨倾尽私库,从未放纵过一天!如今你竟然为了藏匿花锦鸢,指责朕浪费一副玉石棋子!”
花文晔看着他,神色有些淡漠,“可是陛下,您数次削减的用度,倾尽一空的私库,都是臣的夫人出海所得。臣从未藏匿过谁,只是陛下您一直都猜错了而已。”
苏氏出海,那是迫不得已。
固然花锦鸢能够事先告知她哪些货物最有价值,沿海诸国又有哪些奇珍,可当年她才多大?怎么可能经得起海上的颠簸?
苏氏是花家唯一可以出海之人。
后来花锦鸢年纪渐长,可大陨国内的琐事也越来越多。
为陛下经营钱庄,店铺,训练暗卫,铺设消息网,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花锦鸢亲自操办?
可偏偏世人有偏见。
觉得虎父无犬女,只看他与花文昊,便自以为操持一切的都是他的女儿。
花家本就是得陛下授意,暗中行事,难道他还能对着见过的每一个人说,做这些的是鸢儿,而非鹭儿?
花文晔问心无愧。
他直直的看着陛下,毫无退缩之意。
“好!好!就算是朕错了,明堔求朕指婚之时,你为何还是不说!”陛下气极反笑,“你难道不知道她意味着什么吗?你却什么都不说,眼睁睁看着朕将她指给唐明堔!”
“意味着什么?”花文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