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常晖院上上下下就都吃上了荠菜馅儿饺子。
今天这个日子里,第一锅饺子按规矩要供祠堂。
饺子煮好时,便将最先出锅的两碗装了食盒。周司宁陪着老夫人一起过去了祠堂,上完香后,周司宁刚要上前去扶老夫人,却被白嬷嬷无声的阻止了。便听老夫人站在香案前,絮絮说道:“这是孙媳妇儿亲手包的饺子,用的是咱们自家府里长出的荠菜做的馅儿。你个老东西别自个儿全护着,分两个给儿子和儿媳,让他们也尝个味儿。”
然后又道:“怀远领兵出京了,阿泰你要看顾的仔细点儿,别让他被人磕着碰着了。孙媳妇儿还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呢,你们要是不好好看顾着他,下次再包了饺子就不给你们吃了。
阿婉啊,还是你的眼神儿好,合京里最好的一个姑娘被你早早的挑进了咱们贺家。老话说,三岁看老,这话儿一点儿不假。
还有啊二房那边的贺渊回来了,拖家带口一大堆的人,他啊从小就没长贺家人的骨头。这都走了十五年的人了,突然又回来了,我总瞧着他回来的不是时候,又很是时候……”
听着老夫人的这些絮絮之语,周司宁不由酸了鼻子。
瞧方才白嬷嬷的动作,应当是老夫人想他们时就会过来这里,同他们这般说话。老夫人真心不容易,中年时送了夫君,晚年又送了儿子。这也就是老夫人了,换成任何人怕都要受不住。
也好在,还有贺北庭让她挂在心上,不然啊……
看着老夫人停下了话头,缓缓转过身来,周司宁吸了吸鼻子,快步上前,半搀半挽的扶着老夫人往外走。
老夫人把手搭在周司宁的手背上,轻轻的拍抚着道:“老了,就受絮叨,一开口就收不住。咱们走快些,饺子凉了可就差味儿了。”
周司宁微弯着唇角说道:“祖母放心,临出门时白嬷嬷便吩咐人拿盖碗扣着了,咱们现在回去,温度应刚好合宜。”
嗯,真是个好孩子。
跟在一边的白嬷嬷瞧见,老夫人笑了,眼底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是那种身心舒畅的笑意。多少年了,老夫人每次从祠堂出来都是一脸的沉郁。
那里啊除了供着贺家的先祖,还供着老夫人英年早逝的丈夫,和少壮而亡的儿子,这些年每来一次就痛一次,如何还能开怀的起来。
可今天啊,老夫人那笑不是硬挤出来的,是真的有些开怀。
是因为少夫人而老怀欣慰吧。
是啊,老夫人说得没错,少夫人啊是这合京城是最好的姑娘。夫人的眼睛就是利,当年的少夫人还只是个奶娃娃,就被她一眼给瞧中了。
一行人回到常晖院后,屋子里便开始忙起来了。端饺子的端饺子,上菜的上菜,调蘸料的调蘸料,忙而不乱,各司其位,井然有序,大家底蕴可见一斑。
纵然贺家后宅只剩下了一个老夫人,可这婢仆的规矩却是半点都没废。
“快,趁热吃,荠菜饺子鲜着呢……”
饺子一上桌,老夫人便笑着招呼周司宁。
原还以为老夫人夸大了说辞,可当那饺子吃进嘴里时,周司宁才知半点都没夸大,那味道鲜的啊,她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吃进腹。
还有那个煎菜饼,一个一个煎得金黄金黄,瞧着就很有食欲,一口咬下去更是外焦里嫩,满嘴的鲜香。大小捏的也合适,刚好可以两口一个,好吃的简直让她停下不嘴。
不知不觉,周司宁便吃下了十几个,看得老夫人眉眼里都是笑意。
周司宁吃得开怀,连带着老夫人也比平时用的多了些。当翠绿翠绿的野菜汤一上桌,周司宁的眼睛就亮了,这跟当初贺北庭煮给她喝的瞧着是一模一样。当喝到嘴里时,才知道只是卖相瞧着一个样儿,味道却是差了好多。也是,当时那个境地,可没有这么多的汤料佐味。
“祖母,咱们明儿再去东路找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