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六,周晏清大婚的日子。
婚事虽然办得急,可周家在京中的姻亲故旧都收到了喜帖,只要是算着日子能赶得及进京喝喜酒的姻亲,周家都递送了喜帖。
朝中的文武百官,京中的世家勋贵,周家从最初就没打算派送喜帖。周老帝师说了,凡登门贺喜者皆为贵客。原以为这段时间的朝堂风雨不断,周家又缕缕被牵涉在内,而张家与周家在政见上又一向的不和,有了老帝师这句话,应该就不会有朝臣登门了。
可大婚当日,仍是有七成以上的朝臣提了礼登门贺喜,有受过周老帝师恩惠的,有周长柏的同僚,有同周晏清走的近的同科,有慕周家名的世家大族……
宣国有个传统,喜礼不能拒,哪怕是抓了一把豆子上门贺喜,也都要恭敬的请入府中坐席。一个传一个,大家都不想成为那个被记住的没有到的。到最后,几乎是满朝文武,合京的世家勋贵都来了。
因此,周家的宴席从最初预算的二十桌暴增到了六十桌还不止。也幸好周家的厨房抗压能力强,也亏得周司宁暗中做了两手准备,防止这种情形出现。纵然来客激增,也仍是按时按点的上菜开席。
周晏清的傧相也很招眼,左边是一甲榜眼,右边是二甲传胪林清远,若非状元郎年近四旬不宜做傧相,他也是要跟着走一趟的,这阵仗张家就是派多少人拦门都挡不住啊。
可周晏清还真就被拦在了门外,因为张家拦门的人是七殿下,他一不对诗,二不问策论,句句问的都是政务,还是盐务相关……
于是这个迎亲拦门,生生被七殿下弄成了个现场处理政务。
“七殿下,高抬贵手,可莫要误了这吉时才好……”林清远拱手上前笑着道。
七皇子睨了他一眼,然后又一指周晏清,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他一请就是半个月的假,这些个政务都堆成了山,今天他不给我全都解决了,别想把琪儿娶走……”
还有什么不明白呢,难怪请假时那么痛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周晏清一撩衣袍,当场坐了下来,还真就一问一答的现场办起了差……
把个林清远给急得,不时扯扯周晏清的衣袖,就差拎着他的耳朵告诉他,你说句软话儿,这事儿就过去了。这桩婚事怎么说也是七皇子暗中使力促成的,而且他还是张琪的表兄,不至于死揪着不放,真误了吉时。
结果,周晏清来了一句,“我周家娶妇,新妇何时入门,何时便为吉时。”
不妥协!坚决不妥协!这态度摆得明明白白。
林清远有些扶额,他自是清楚周晏清那认准了就不会轻易妥协的脾性,可他没想到他竟然耿直到如此地步,这可是他的大婚啊……
何时入门何时便为吉时可还行?他就不怕回去被周老帝师打一顿?
“什么?七殿下怎么这样啊?”
消息传回周家时,所有人都急得直跳脚,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七殿下会拦门,还拦成了这样……
周司宁却抿着唇角无声的笑了,她常说贺北庭每每开口都能噎死人,可自家兄长这脾性也能噎死个人。一句话,任你手段使尽,我就是软硬不吃,该如何还如何。你要问政,来便是,不惧你!
瞧着周晏清摆出的那架式,楚煜宸还真就黑了脸。他不过就是想借机逼着周晏清服个软,承诺早点消假复衙,可没想真误了他们的吉时。
这要是真把这吉时给误了,别人不敢说,就周司宁那脾气还不定要给他出多少的幺蛾子。这周宴清真是……轴!
楚煜宸瞪着周晏清暗咬牙,这一次他总算是体会到了父皇所说的那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气闷了,还真是好气啊……
吸气,再吸气,楚煜宸无声的告诉自己,他堂堂皇子若是跟一个死轴死轴的周浅之一般见识,那他成什么了。
一甩衣袖,侧开了身子道:“罢了,看在琪儿的面上,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