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官控，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贺北庭一说起，周宴清便听得两眼直放光。再听到后面还要设立市舶司时，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热血沸腾的恨不得立刻就挽起衣袖大干一场。
可当他听到七殿下想让他和林清远一起主抓私盐科一事时，整个人懵了一懵，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虽然此事能让他迅速在朝堂上立稳脚跟，也能一展抱负，可他身后还有周家，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弃整个周家于不顾。
只略略思忖，周晏清便坚定的摇头道：“我不行，周家不站位。杨家兄长却是有大才之人，当得起主事。”
贺北庭似是早料到了周晏清的反应一般，接着便将周司宁当面举荐，以及后来怼七殿下的那番话说了。听得周晏清一愣一愣的。
末了，苦笑不得的抚额道：“我这个妹妹啊还真是……”举贤不避亲。
“怀远，你同我将一切都说透了，是也觉得宁儿所说可行？七殿下那边……”周晏清略斟酌了下才出口道：“七殿下那边也同意？这所有压力都压在七殿下一人身上，他应该会很难做。这朝中官员，纵然不是每个身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林立，十之五六也是有的。
而且，朝中百官除武将外有七成以上分属不同的阵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利益被触动，他们就会抱团攻伐。七殿下能弹压一个，弹压十个，还能将所有人都弹压了？
再加上朝臣背后的那些家族，虽不敢说都是世家大族，可也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平素都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明争暗抢无休无止，更何况私盐如此大的利益，又怎会不争个头破血流？
妹妹看人看事一向通透，怕就是瞧明白了这些，才会想着让七殿下挡在前面，而我与林兄长只做事不出头。
可，真正施行起来，谈何容易？”
周晏清开始说时，贺北庭便在心里思忖，其实他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这事的可行性。无疑周司宁的想法没有错，看似是让七殿下挡在前面，实际上她把皇上也算进去了。但前提是，当世家大族与朝臣勋贵联合起来施加压力时，七殿下和皇上能承受的住。
一旦承受不住开始妥协，那后果……怕是都得要由周家来承担了。
贺北庭心里有一个想法，只是还不太成熟，他将这想法在心里转了一遍后，仍是说出了口，“浅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法子能将各世家大族、朝臣勋贵与朝廷的矛盾转化成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
周晏清先是眉头皱紧，接着便两眼一亮，“可以针对各世家与勋贵单独加开一科……就是，怎么说呢？目前咱们宣国各世家大族中，大都是嫡长房嫡长子承继家业，科考出仕，顶门立户。那么那些嫡长以下的子孙以及庶出的子孙便只能另谋出路。
除了周家鼓励所有子孙科考出仕外，大多的世家勋贵为了不阻嫡长的仕途，大都不许别的子孙再行科考，甚至连蒙荫都不许……
像宣城的本土大族陆家，每一代都子息繁盛，可每一代却最多只出仕两人。虽没有限定嫡长房，却也是从各房的嫡长中选取最有可能的人参加科考。
这种情形，虽朝廷没有明文规定，一家之中不许同代多人出仕，但似乎各家也都有约定俗成。哪怕次子与庶子比长子优秀，也只能另谋他业……”
贺北庭如有所感般往一侧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也是宣国百年之弊，就因这嫡庶长次之别，不知让多少有本事的人报效无门。”
接着又道：“我会提请陛下加开一试，私盐科就从各家的次子以及庶子中遴选可用之才。这样，既给了各家均等的机会，也能同时吸纳到真正有用之人，还能将矛盾摁在了各家府宅之中……”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周晏清忙不迭的点头。
贺北庭看了一眼周晏清，毫不遮掩的赞颂道：“世家公子周家宴清，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