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苏老太太六十寿辰的正日子。
行商的,读书的,游学的,所有儿孙都从外面赶了回来,一个不少。
七个孙儿个个都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站在一起磕头拜寿的画面很美好,美好的周司宁眼角一片湿意。
周司宁将她亲手绣的松鹤延寿的额帕捧给了苏老太太,喜得老太太当场便将头上戴着的换了下来。苏家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东西都不缺,看重的是心意。
苏玖瞧着周司宁与苏玥两人手上那满满一荷包的金裸子,拈酸道:“弟弟们,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大家都把手上的事儿放一放,专心学绣额帕。这样才能得了祖母的裸子买糖吃……”
买糖吃!
这一竿子直接打到了周司宁的头上,她立时便不依了,与苏玥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一齐跑了过去,一个负责抱着苏玖胳膊,另一个把他手里的荷包给抽走了。
周司宁得意洋洋的笑道:“这下,又有钱买糖吃了,真好。”
其余六人瞧着周司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全都笑着把手上的荷包送上前去,“喏,表哥的这袋也给你买糖吃。”
噗!噗!
苏老太太扑哧笑了,其余几位太太也都跟着笑了,全都想到了老太太把一匣子银票让苏玖带给周司宁时的画面。
说得也是让她买糖吃。
却在这时,管家来报,说旧都苏家登门贺寿。
所有人都怔住了,苏老太太的寿辰,苏家并没有对外发帖,自然旧都苏家那边也没有通知。同在柳州的交好人家隐约记得月份儿的主动来询问,苏家也都以老太太身体为由推了。
而旧都苏家刚好赶在了正日子里抵达,定是算着日子赶路过来。
因不知来的是谁,苏大老爷和苏大太太便都起了身往外去迎。
不大会儿的功夫,旧都苏家的人便到了近前,统共三人,一位有些风霜的太太带了一双儿女。儿子瞧着似是比苏玖还要年长一些,那女儿却是豆蔻年华的姑娘家。
那位苏家太太生了一副全福太太的好面相,唇儿一抿便带出了三分笑意。
“婶母,侄媳妇儿来迟了,该罚该罚。”
“不晚不晚,正要开宴。有些年不见你了,这脸上竟也能瞧见岁月了。”老太太对众人道:“你们不识得,这是旧都长房那边的大太太。”
然后又道:“这个是玟哥儿?那个是……琼姐儿?”
“婶母好记性。”旧都苏太太赞了一声后又道:“快,玟哥儿,琼姐儿,给你们叔祖母磕头。”
一番契阔后,少不得又是一番相互见礼。
旧都苏太太拉着周司宁的手说道:“这么水灵儿的姐儿,刚才一眼瞧着就觉得很有几分婶母年轻时的神韵,果然就是我们苏家的姐儿。”
旧都苏太太很会说话,这一句话同时赞了周司宁和苏玥,让人听了完全生不出反感。
宴后坐在一起说话,众人才知道,旧都苏太太此来虽是拜寿,却也是为了躲事儿。
旧都这位苏大太太生有两儿一女,跟来的这个是次子,琼姐儿是她三十过半后所得,生产时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可以说是拼上了半条命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又与前面两个儿子拉开了年岁,自是眼珠子一样宠着护着。
可偏生琼姐儿被旧都府衙里一个同知家的纨绔给瞧上了,托人询话时苏家婉言拒了。可对方仍是不肯罢手,甚至扬言要进京请旨强娶。那纨绔的堂伯父是京中勋贵,堂姐是宫里的一位娘娘。旧都苏家是地道的行商人家自是惹不起,又不肯将女儿送进虎狼窝,这苏太太便借着来柳州拜寿带着琼姐儿躲了出来。
旧都苏太太说得一把辛酸一把泪,捏着帕子不停的抹眼泪。
晏后,苏老太太便有些乏累的去里间歪着了,可外面说的话也仍是字字句句都听进了耳中。心里更是比谁都清楚,这旧都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