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门外。
天似明将明时分,官员们就已经陆续到了宫门外按品站位等候上朝。周老帝师一路走来,途经的官员全都微倾身揖礼,这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得过老帝师的教诲,另有半数是按品行礼。
大家行完礼后,就都无声的打起了眉眼官司。
这个眉毛一挑,老帝师半年不曾临朝,临朝必有事。
那个双眼微眯,近来朝中除了春闱,并没有别的大事发生,那老帝师此来定是为了春闱。且听说他那位长房嫡孙今次也参了考,老帝师定是来为嫡孙站场。
各种猜测皆有,自也有人听说了,昨日大街上五皇子驾车冲撞周家马车,致使车里的人伤重晕死的事情,猜想着老帝师是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更有消息灵通之人,不但知道五皇子冲撞的是周司宁,还知道周司宁是贺北庭的未婚妻,还知道五皇子和二皇子自昨日便跪在了御书房外。
卯时钟响,宫门大开,官员们依序入内按文武列班上朝。
周老帝师在文臣一列,贺北庭在武将一列,两人一左一右相隔不远。贺北庭便对着周老帝师遥遥行了个晚辈礼算是打招呼,毕竟上朝时不能交头接耳的随便说话。
孙立尖着嗓子刚喊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便有御史离班站出道:“微臣有本,五皇子昨日于长街之上公然逞凶,驾车冲撞臣下之女,接连三次撞击致其重伤,且更为恶劣的是五皇子伤人后弃伤者不顾驾车逃离……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等恶行若不惩处不足以明法纪,正朝纲。请皇上下旨严惩五皇子。”
“微臣也有本奏,五皇子在武选司中比试落败,携私报复同僚内眷,公然逞凶。此等行为罔顾皇室……”
“微臣有本奏……”
……
皇上面沉如水的坐在上面,自始至终神色未变半分,哪怕是数位御史对五皇子言辞激烈的当殿参奏,也仍是没有任何喜怒动容,接着还又循例问起了六部事务。
工部有官员出班奏道:“皇上,旧都离阳大殿,年久失修,已有坍塌之象。旧都官员已数次上书工部请求整修,请皇上明示。”
户部官员出班道:“皇上,离阳大殿整修起来耗资颇费,现边疆未靖,国库不丰,户部如今挪不出那许多银钱整修……”
……
该参的参了,该奏的奏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后。大殿中一下就静默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皇上起身走前两步,看着始终垂眼不语的周老帝师问道:“老帝师可有本奏?”
周老帝师按班行礼,“老臣无本可奏,老臣此来是有事相求。老臣膝下行四的孙女儿,日前不慎受伤,御医诊断此伤恐影响寿数且于日后子嗣一途有碍。”
老帝师言容戚戚,顿了片刻后又道:“宁丫头虽已议定夫家,但未来夫家人丁单薄,又是世代为国征战,有功于朝堂社稷的功勋人家,断不能后继无人。老臣的孙女儿痛定思痛,决定了断姻缘,在府内一隅清修,做一个闲散居士。老臣此来便是厚颜恳请皇上下旨庇护,许她安稳度日,不被任何人以任何事相滋扰。”
皇上:……
皇上的牙又疼了!了断姻缘在府清修寻求庇护什么的,这还不如像上次在御书房那般,直接骂几句来得痛快呢。
老帝师这一巴掌打得真是又准又狠,他还只能生受着,驳都无言可驳。他可以不下旨庇护,却不能不许人家清修。可只要周司宁清修一日,他就得被人戳脊梁骨一日。
那个逆子!那就是个讨债的逆子!皇上那努力端着的脸色终于变色了。
“老帝师,兹事体大,关乎周家四小姐一生,请容朕三思后定。”
周老帝师也不多坚持,立时行礼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