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周家祖孙上了软轿后,孙立转身往回走,唇边噙着一抹满意的浅笑。
皇上让准备软轿时,孙立眼尖的发现皇上说完给老帝师备软轿后,欲言又止的扫了一眼周司宁,他便很精乖的吩咐人叫了两顶。能在御前侍候,且还能做到内侍监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查颜观色和玲珑心肝。
发话为老帝师备软轿那是皇上对帝师的爱重,可若给一个小姑娘叫软轿,那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底下的人机灵些的会办事了,而孙立是个中好手。
听皇上吩咐完茶后,他就着人去备下了糕点,还说得那般圆满。别看只是些小事,可他顺手做这些小事既能让皇上觉得他堪用,还能向周家祖孙示个好。毕竟那位周小姐有极大的可能匹配七殿下,七殿下可是嫡子又最得圣心,离那个位置可是最近呢。他不指望能服侍两代帝王,却也盼着能得个出宫荣养的后福。
“皇上,老奴瞧着周小姐身上带伤,腿也有些不良于行,便擅自多叫了一顶软轿。还自作主张的给老帝师配了几样茶点……”孙立一入内便将事情如实回禀,还讨巧的先认了过错,这就是他能做到内侍监的原因。
皇上允许身边的人讨巧圆滑,却绝不允许欺瞒和自作聪明。孙立所做所为刚刚好。
皇上点头微颔,“嗯,老帝师他……可有说些什么?”
孙立如实将老帝师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老奴瞧着,老帝师颇有些伤怀。那周家小姐也有些冷了心。”
皇上叹了一声,默然无语,半晌后才幽幽的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过于包庇那个不肖子了?”
那不肖子再不肖,当人老子的也得护着儿子。
孙立哪敢接这话,立时躬身行礼,“老奴哪敢置喙这些,就是把所见所闻如实回禀。”
皇上摆摆手,示意孙立不必拘谨,“你跟在朕身边有二十多年了吧?”
“回皇上,老奴跟在皇上身边二十又七年了。”
孙立九岁入宫,一入宫就被分到了彼时还只是皇子的皇上宫里做小内侍,起初几年他只是做着些零散的杂事,年长后在一次贼人刺杀时,他挺身为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挡了一箭,侥幸活下来后才被调到了皇上身边服侍。
可以说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是拿命拼来的。
“竟是有这么些年过去了……”
皇上这没头没脑的话,孙立却再清楚明白不过了。皇上是在说,在这皇宫之中,只有他在皇上身边留了这么多年。这话既是示恩,也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敲打。
孙立却一副什么也听不出的样子,笑着躬身道:“皇上不要嫌弃老奴,老奴这腿脚还利索着呢。老奴得向老天将后世的年岁都借了来,要一直服侍在皇上身边才好。”
这话既表了衷心,又承了皇恩,还变相的媚了一下上,说皇上万寿无疆。
皇上每天都被人喊万岁,却从未觉得自己能真活万岁,皇家人的命盘都浅,许是被这荣华富贵给压了,历代帝王竟没有一位活过花甲,能过半百的也是少数。他即将年至不惑,自知已没有多少年好活,如今每天听着这一声声的万岁,他觉得无比的可笑。
可孙立这几句话虽有迎合他的意思,却也没有过多的谄媚,这么多年,他身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能说话的人。
周家,春芜院。
周司宁是在锦院用了晚饭后,才回到的春芜院。
苏氏身体不好,平素大都在锦院里养身体,可自己女儿在隆元寺里发生的事还是知道了,也知道她刚回府就又被叫进了宫去回话。这不,周司宁前脚走,她便指了锦院里的小丫头盯着门房回话,一得了周司宁回来的消息,立刻就将人拦到了她院里去。
听谁说都没用,她总得亲眼瞧见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