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半夜, 霍修珣来。
男孩瑟瑟发抖站在裴临床边,像一只全身淋湿的小狗。
窗外继续在哗啦啦下着昏天黑地的雨,满消毒水的房间一片漆黑, 裴临看不清霍修珣的脸, 只听到他压抑隐忍的鼻音。
一丝亮光透过门缝, 照出微垂的眸下含蓄的晶莹。
裴临:“……”
他掀开被子。
床铺温暖, 男孩的手却刺骨寒凉。霍修珣声音轻, 不再平日里带着些恶意的娇, 涩哑又破碎:
“疼。”
裴临不顾他浑身湿透,一拉住他。
温暖的被窝, 包裹住冻僵的身体。男孩颤抖着, 像一头受伤呜咽的小兽。裴临则皱眉循着他的手腕,去找他每一处细小的伤口。
一阵闪电。
梦境中断,怀里的空的。
眼前只有病房里的一片黑暗, 窗外依旧雨声。他竟然睡着,间经凌晨三,没有人来。
小q困兮兮的:【唔……主人?】
“查一下今天的剧情大纲。”
没用。每天的剧情晚8以后就不更新, 最后的记录就只说霍修珣回家。
裴临又试两次脑内通讯, 没有应答。
他静下来认真想想,果断打开悬浮屏查询霍修珣自己的实距离——这次终于有效, 两人距离只有十米。
霍修珣人在医院。
……
裴临下床。
十米范围非就这一层的某处,或楼上楼下。不会太难找。
【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眼花, 护士医生匆匆上楼。】
【医生义愤填膺:那么小的孩子, 肋骨被打断两根还胃出血——这什么混账家长?报警, 必须报警!】
【墙角一侧,佝偻着的男人酒早醒一大半,他满脸胡茬『色』苍白, 跌跌撞撞扑上去求医生:“大夫,大夫,您开开恩,我喝多一糊涂。别报警,这孩子就我一个亲人,我进去,他一个人……”】
眼前的场,一字一句都原着剧情。
毕莹莹:“,这些不都应该明……”
这话不能说。
她反应过来及噤声。
大半夜的,她单腿跳才跟着裴临过来的。
书中这段剧情她穿越前在看,印象特别深。原书番外的回忆线里着重描写的男主悲惨童年——霍修珣这年十岁,为保护赖以生存的那一私房钱,被叔叔打到重伤。
唯一的不同,在书里,这事发生的间大概在四年级下半期。
也就“明年春天”,现在却提前?
……
霍修珣再度睁开眼睛,经三天以后。
他做个梦。
梦里自己遍体鳞伤,淋着雨去求安慰。裴教授不顾他浑身冰冷湿透,疼地他裹进温暖的怀里。
那个梦真甜,甜到他甚至有不甘。
能早想到还有这样的备选可能……不仅伤得轻,还能落着个被窝里的抱抱,他说不定先选这个。
疼。
肋骨断掉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刺痛。
尽管经反复经历过好次,可每次重开,都还能疼得人背过气去。
这个年代,三线城市的医院还没有镇痛泵这种东西,手术麻『药』过去以后,大家一般都吃两片止痛『药』咬牙生忍。
没关系。
霍修珣眸『色』深深。
疼有疼的好,他以前不喜欢。现在既然疼能卖惨,他就甘之如饴。
这次真的断骨头的。
在真实的痛苦之上,他怎么演、怎么作,怎么求都不会过分。
咬牙忍过一阵痛,他茶琉璃『色』的眸子环顾病房。
床头突兀摆着好件慰问品。
大果篮,进口糖,巧克力。
礼物上都『插』着精致的贺卡,写着任务者们大大的名字和祝福,生怕他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