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奔行一个多时辰,前方灵州城的轮廓渐渐清晰,相隔遥遥,就听见喊杀声震耳欲聋。玄空纵目望去,见得平原之上,黄沙滚滚,烟尘之中,有数不尽的兵将,一片片、一团团如黑云一般压在灵州城前。号角声凄厉,擂鼓声隆隆,刀兵相碰,铿锵刺耳,万箭齐发,弦如琴鸣,人号马嘶,沸天震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震的人面红心慌。
玄空一惊:“怎么一夜之间就打起仗了?坏了!慧竹他们三人还在军中。”他心急如焚,催劲急行。
待他奔上前去,所见之景更加震撼。只见千军万马列于疆场之上,数十面旌旗随风飘舞,骑兵纵横冲杀,弓箭手弯弓拉弦,刀斧手挥刀猛斫,长枪手挺枪攒刺。
宋、夏两军把战场分割成四面。大营前,自是四十万宋廷精兵,成左军、右军、前军、中军,正在顽强御敌。敌人攻势太凶,两侧翼军来不及回拢,现已被敌军围杀,上万人横尸于野。西夏与吐蕃联军成三面人马将宋军包夹,由正东、北、南三个方向,不停发起攻势。两军头顶都似下起了箭雨,一波紧接着一波,便随箭雨落下,大片人马纷纷倒地。
宋军北、南两侧已经被西夏军撕开缺口,西夏骑兵大声呼喝,举刀驰骋,如黑水注海一般,扎入宋军将士当中。两军相接之处,枪矛互搠、刀剑飞舞,血肉横飞、血染大地。宋军正东面,西夏骑兵如浪潮拍岸,连连发起冲击,李宪部的将士手持盾牌、长枪,奋力抵抗,但眼看着防线也要破开。宋军大营后方,另有两股军队也在舍生忘死的拼杀。
西夏灵州守军守城数月,对宋军积怨甚深,这时冲锋陷阵,满腔怒火发泄而出,果然勇不可挡。而宋军围城数月不能破敌,主将帅印兵符丢失,军心动摇。更有奸细不断散播退兵传言,将士们已是归乡心切,此刻仓促应战,士气颓然。
玄空见黑压压全是人头,又听这万马奔腾之声,响彻云霄,不由得也是暗暗心惊:“宋军已有四十万人,那西夏吐蕃的将士也不会少,两相加和得有七八十万。这般交战可实在壮烈,我生平所遇,也只有古时候匈奴人的战场能与之相提并论。”
片刻间,宋军东面防线破裂,两军拼杀到了一起,激烈鏖战。其时箭雨停了,但喊杀声、哀嚎声,更为声嘶力竭,更为悲壮。
玄空心中担忧不已:“坏了坏了,我那三个弟子都是心慈手软的人,哪里见过这样凶险的情景,怕是凶多吉少。”他一头冲进战场,四处张望,但见人头涌涌、人山人海,可想在数十万人中找到三人,哪怕三人是光头和尚,也如大海捞针。
西夏将士都杀红了眼,一见玄空非本国兵将,立时上前围攻。玄空刚奔几步,就见五六把银枪朝自己刺来,他挥手打断枪头,一记扫腿踢翻西夏武士的战马。这几人刚倒地,马上又有更多人围堵过来。那西夏骑兵奔到他跟前,猛地勒紧缰绳,身下黄马登时抬起双蹄,朝他胸前踢去。玄空一掌打出,把骑兵连人带马击的倒飞,撞到一片人。可转眼间,又有大批西夏人涌过来。
玄空一见敌人众多,无暇招架,仗着有神功护体,在万军丛中横冲直撞。他从战场东面冲到西面,又从北面冲到南面,目光不断环扫四周,却看不见慧竹三人的身影,所见的只是宋夏将士面目狰狞,互相砍杀。一会儿功夫,已是血流成河。
他想起临行前玄苦的嘱咐,与儿时师父的教导,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随手救下许多大宋将士。但又想到,佛门讲究众生平等,他应该救谁?杀谁?他受大宋皇帝封赏,自当助汉人杀羌人,但羌人真的该死吗?若论肉体,他却是辽人,灵魂更非当世之人。
况且如此浩大的战争,凭他一人又能如何影响的了战局?他这些年叱咤江湖,自以为已是独步当世,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自己。今日身处此境,方知在大势面前,任你武功再高,也是无能为力。
玄空再一思索,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