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幕川走到正中间的主屋,驾轻就熟的推开后门,径直往后院走去。
仿佛这处宅院,是他住过几百年的老宅。
对茅草屋的架构与摆件,熟门熟路。
后院有一口枯井,井口泥污未干,两个不同尺码的鞋印,叠在一起,显然已有人捷足先登。
而且,还不止一人。
看那足印,明显是一男一女。
秦幕川淡淡的瞟了一眼,便飘身进入井口。
井中暗道错综复杂,秦幕川走进了左边的暗道。
一路无阻。
尾随他进入枯井的姒昕琴姐弟,却没了那份幸运。
同样是踏入左边的通道,落足的一瞬间,便触发了幻境。
光亮的镜面,竖在狭窄通道的两侧,通道只容一人前行。
姒昕琴把小胖墩严实的护在身前,缓步前行。
“相公,尝尝。这是我今日新学的菜肴……”
柔情似水的女子,笑眼弯弯的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鱼,穿堂而过。
书房里,俯首案前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过身来……
姒昕琴被男子的容貌,惊吓后退,不小心把自己绊倒。
幻镜中的画面,再变。
镜中的男子成了白眉须发的老人,眉眼间,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俊逸。
“南哥哥?”被姒昕琴揽在身前,并且因为姒昕琴跌倒的动作,一并摔在地上的姒云熙,疑惑的指着镜子中的男子,不确定的问道。
“阿姐,南哥哥怎么跑到镜中去了?而且还变老了。”
“不,不是,他不是。”
画面中的男子,分明是上一代武宗。
幻镜里的画面,分明是武宗与他的仙家娘子的生活日常。
左边的镜面,呈现的是他们二人年轻时的初遇,和携手相伴慢慢变老的一生。
右边的镜面,恰恰相反,它是从年老色衰的老年生活……准确的说,是从仙家娘子历劫后,处于虚弱期女修,被鬼体的武宗偷袭后,二人双双化为灰烬开始倒放。
姒昕琴的脑袋在“嗡嗡”震鸣,头部仿佛被吊了千金的巨石,无力抬起。
左后脑传来阵阵钝痛,仿佛被尖锐的物品在锲而不舍的凿打。
她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小胖墩,跌坐在原地。
“娘子,我错了,娘子……”
秦幕川行至目的地时,山洞里已经有人抵达。
封闭的石门,缓缓打开。
门外是一脸冷漠的秦幕川,门内是失魂落魄,跪倒在蒲团上,痴语的龙政南。
秦幕川未踏入石室,只闻他轻轻叹息,淡声道。
“刘枕,何必附身于他,他再不济也是六魂齐全之人,你不过是一缕幽魂……你奈何不了他,更无法把他变成你。”
地上忏悔的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低喃的忏悔声,未断。
“她早已入了轮回,回归妖界,你何必执着。”
“你胡说,她怎可再入轮回,当日她……”未曾给自己留有后路,怎还有机会轮回入世。
后半句,男子再无勇气道出。
对秦幕川的话,他是半分不信。
“你信也罢,不信也好。看在她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送你入轮回,十世为人,你要还是不要?”
秦幕川垂眸摆弄指尖,掐算着:一个被炼制成半鬼修的幽魂,能否通过十世人间疾苦的洗礼,重获完整的魂体。
“你为何帮我?”
男子,抬起低垂的头颅,眼底闪过几分犹疑。
“我这人,不欠人情,帮你……只为帮她。”
秦幕川不欲多言,负手而立。
给足对方思考的时间,也不催促。
“呵!人情?你若真有本事送我一个鬼修入轮回,又怎会欠她人情?”
“罢了,是你自己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