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木桌面上的一筐茉莉,生长在议政王府时,给人精心照料,现在已给毁,且是夏尽,再雍容宝贵的茉莉亦不的不面临道别。
它们在夜风的吹袭下一丁点的垂头离去,在身边娘子的浓重哀思中轻缓的卷缩枯萎。
是不是它所经受的情亦会就此散失,自此,真正陌路。
夜已深了,镇郡公爷疲累而又窘迫的在管事的等待下,归府。
镇郡公爷心头苦。
下午给一帮新臣逼着交出十万大兵的军权,几次唇枪舌战,他已老了,思路也和不上,又咋可以讲过那群有所预备并且侵泡在算计中的同僚。
并且,他也没原由回绝。
现在的他,还可以再领兵打仗么?即使能,他也怕了。
怕死。
怕他死了,孙女就真正的孤苦伶仃,他舍不的孙女再受苦,舍不的!
年届花儿甲的镇郡公,在战场厮杀戎马半生以后,居然怕死了。
是的,他怕,发自心底的怕。
镇郡公睡不着,在府中踱步,本能的便来到了孙女的院落前,却惊异的发觉院中灯火通明,他的宝贝孙女坐在院落中,不知道在想啥。
“琳琅,”镇郡公走入院落,责备道,
“这样晚了,怎还不睡?”
一直没有讲过话的薛琳琅听见镇郡公的声响后,愣了愣。
她转脸望去,看见那个今天步伐特别艰重显的蹒跚的镇郡公,脸面上带着又是责备又是心痛的神情向她走来。
那是索白月的爷爷。
院落羊角灯中的烛火在这时闪了闪,飘忽的阴影在索明仁的脸面上显现,便好像是镇郡公流下了几嘀泪,像烛火的莹莹火光般烫人。
镇郡公孤独的背影令薛琳琅心神骤然一震。
她曾经想过啥?
想过会令镇郡公府由于她的存在而从新走上辉煌!她对索白月抱有怜悯之意,她对年迈的镇郡公存有孺慕之情,感谢索白月的身躯,感恩索明仁的照料,她会把镇郡公府当做自个儿的家,把镇郡公当作自个儿的爷爷来爱戴孝顺。
可是而今她又在想一些啥?
望着镇郡公把粗粝褶子的大掌安设在她的头上轻微微扶顺,薛琳琅禁不住的张口回说:
“睡不着,便在院落中坐坐。
爷爷才归府么?”
她却想着没了屠苏还不如……索白月是镇郡公唯有的精气神儿寄托、唯有的亲人,她倘若生无可恋,镇郡公咋办?
她残戾、不讲责任。
过去抛弃了屠苏,足够她痛楚生生世世,如再丢下对她有恩的镇郡公府,无情无义,她岂可再称为人?
摸了下薛琳琅的头,镇郡公坐下,有一些含着泪的扯住薛琳琅冰寒的一对手,稳住口吻:
“恩,才归府。
你睡不着也要在屋中呆着,吹夜风的病了可咋好?”
寻思到自己老了,即使不上战场兴许亦不长时间于人世,镇郡公垂下头,放开攥着薛琳琅的手掌,自个儿在眼尾抹了下。
不乐意在孙女跟前浮露出脆弱的一面,镇郡公赶忙起身,背着薛琳琅的目光向外走去:
“回屋去吧,爷爷也要去睡了。”
明日起,他在朝中便愈要给人轻视,可为孙女儿,他不可以弯下自个儿的脊梁。
他手头还有二十军马,足够为琳琅寻一个好夫家。
他明日便去寻。
薛琳琅骤然从座上站起来:
“爷爷!”
镇郡公停步:
“咋了?”
“你今天归府这样晚,发生了啥事儿?”
在决心要为镇郡公府争的一片天后,薛琳琅的思路立马清晰起来。
自她今天出府时,给宋奶妈说要管事等镇郡公归府了再禀报她出府的命令中便可以看得出,镇郡公非常少会晚归。
可今天不止晚归并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