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回答程老伯的疑问,站在院子里望着近处的田野人家,远处的山涧森林,静听着流水潺潺,我是以一个活人的状态下去感知,去享受着这宁静,但这一段时间里阵亡的弟兄们没有机会去体会到这些了,经过战争的洗刷原本正常生活中不经意间的东西现在我都倍感珍惜,别看程老伯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但是这一点他也许都不如我。
傍晚鱼香味充斥着整个院子,小狗阿黄正用它那随时要掉出来的眼睛盯着正在吃饭的我们,它蓄势待发状就好像随时要接到我们掉在地上的鱼肉饭菜。
程老伯的胃口很好涕了秃噜喝了好几碗鱼汤,小十一则还是保持着女孩子特有的那种矜持,如果我不在也许她能更随意一些吧。
“小方啊,你这养伤期间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但是身体还得补一补,思来想去我就只好炖几条草鱼了,既能补气养血又不油腻,尤其是这汤啊,是真鲜啊,你多尝尝”程老伯说道。
好家伙,还让我多尝尝,这半盆鱼汤都让您老人家造了,您老爷子胃口真强。但是一想到这一段时间我得一直在这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住在人家,就觉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一摸腰间猛然想起在裤裆里的内兜我还藏了2银元呢,我说怎么一走路就赶紧裤裆里面有东西呢,我差点把这给忘了。
于是我说“谢谢程老伯还有啊小十一对我的照顾,真的很感谢,对了我这还有2块银元就当是这段时间段花费了,总不能白在您家养伤,您说不是”
“好嘞,小十一你收下”
唉,没想到这爷孙俩一点都没跟我客气啊,也难怪这个年头老百姓日子不好过,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在上海原以为人人都那么富,但是那只是表面的,码头的挑夫,拉黄包车,十里洋场只是属于那些老爷们的辉煌,穷人还是特别多。还有租界,唉……
晚饭过后,程老爷子去别家串门了,说是谁家孩子病了他过去瞅瞅去,我坐在院子里逗阿黄玩。
小十一搬来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在拾弄一些药材,她专注的神情使我忘记了还在跟我互动的阿黄,直到阿黄的牙齿划了我手指一下我才反应过来。
小十一一边做事一边对我说“方大哥,你伤好了有什么那算吗”
这难道是想撵我走?我有那么讨厌吗?
“啊,有,继续北上找部队去”
“哦,那你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也不来找你啊”
“唉,仗打起来乱着呢,他们估计早以为我死了,能把活人统一起来就不错了。再说了,我一直在打阻击也算是够意思了,回去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说道这里我的心还是有点虚,长时间未归队会不会处罚我,我心里也没个底啊,但在女孩面前不能虚得把面子撑住。
“啊,那就好,你说的这个阻击是什么意思啊”这小姑娘话也不少嘛,行,多说点话好。
我回答道“阻击就是,大部队撤的时候为了防止敌人缠上你,留下一部分人来吸引追击的敌人,给大部队撤离争取时间”
“那你还蛮厉害的,阻击难么”
“难,和我一块打阻击的基本都死了”
唉这些问题都太沉重了,我也问问十一几个问题转移一下话题。
“十一,你今年多大啊,你一直和程老伯在这吗”
“我今年十六了,之前基本在附近的城里和现在这个村庄,两边跑,就是最近上海这边打仗,弄得人心惶惶的,我爹就让我一直和爷爷在乡下”
“哦,是这样,兵荒马乱的,确实在乡下更安全,唉对了那你上学呢吗?”
“10岁以前上过几年,之后就一直在家了,有空就读读二十四史,论语什么的,对我来说能识字就不错了”
小十一这样的资质不读书真有些可惜了,二十四史我都没有读完。唉,国家凌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读书有时真是一种奢望。
就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