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昭特意压低了音量,说完后还往床塌处望了一眼。
苏明御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他喝了助眠的汤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淮昭站起身,道:“京城一事,我原以为是城外宁王李玉宣蠢蠢欲动,乘虚而入,不曾想我大萧还有光复之日。”
想到旧日之事,淮昭不免老泪纵横,苏明御拿了张布帕帮他抹泪。淮昭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很快便止住了心中的感伤。苏明御这才道:“现下朝堂根基不稳,一切都还难说。”
淮昭心里也明白,李览手上还有牧云深这张后牌,否则也不会大老远地跑来边关。就算没有李览,各个诸侯王也都不是吃素的。
哪怕大萧王朝的后人是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大梁的拥护者眼中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此时如果各路诸侯借机发难,不光师出有名,还可以以李览已死为由,借机夺取皇位。
苏明御的心中不是没有这层考量,才会将大量兵马留于皇城。
淮昭看了看苏明御,明白了眼前这个殿下来此地绝不是为了简单的叙旧。
要想夺回大萧的所有国土,压制各路势力,必须要有足够的人马。
此刻最能借用的力量反而只剩下昔日在大萧王朝为将的自己和牟商平。
“殿下来此地可是为了兵符?”
“是。却也不仅仅是为了兵符。”苏明御压低音量道:“边关十二座城池,我想攻占黄岐军的盘踞之地,逼他们受降。”
他如玉般清透的声线在夜中似月色般平铺流淌:“这样边关才有余力调出兵马。”
淮昭长叹道:“殿下,此地的情况恐怕比你想象的要错综复杂得多。”
苏明御静静地看向他,在等他的后话。
淮昭道:“牧云深看上去没什么城府,实际上他一直把牟商平安排在最为偏远之地,商平的手中只有一万人马。打的多半是巷战。
牧云深一边提防着黄岐军,一边又防止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不稳。边关一直稳定不下来,李览的朝廷拨款不力是一方面,这也是另一方面。”
淮昭长吁短叹道:“而我虽然留在他的身侧,手中并无实权,手下还有一人监视着我。”
苏明御听他这么说,判断道:“不过相比于牟副将,他还是更相信你。”
“大概是因为我年事已高,想造反也没个力气。可是他并不全然放心我。”淮昭道:“如果他出事了,首选的继位人自然是秦城。”
“秦城此人如何?”
“秦城此人行事激进,并不是个合格的将领。”淮昭道:“不过此子乃将门之后,一身功夫颇为了得,当年进攻烟云城,他一人冲进百人阵中取下黄岐军副将张彪的首级。”
苏明御沉思片刻,道:“牧云深定然知其秉性,如此还打算将重任交付于他。恐怕不光是因为他手下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他与牧云深的交情不浅。”
“正如殿下心中所想。秦城虽是将门之后,然年少气盛,当初在军营之中,其他副将都不怎么看好他。只有牧云深一人予他精心栽培。”淮昭续言道:“直至攻占烟云城立功后,他在军中的地位才逐步稳定下来。”
“如此,倒不是个难对付的人。”苏明御淡声道。
淮昭知道苏明御的心中已有了主意,但既然没跟自己说,想来此计也用不着自己。
他为人虽豪放,做事却向来熨帖,没有追问下去,跟苏明御聊起了旧事。
“当年李庸将我和牟商平留下,只因当朝人力缺乏,急需将良之才。又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许多前朝旧臣也被留了下来。”
淮昭和苏明御寻了偏处坐下。
苏明御亲自起身为淮昭倒醒酒茶,淮昭受宠若惊,连连推辞,最后还是推辞不过,恭敬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苏明御接话道:“李庸的想法本来没错。可惜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