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回,常硕缩着脖子在地上跺脚跺得腿麻时,门终于开了。
一位蹒跚的老妇人略带警惕地看着他们:“几位是外乡人吧?”
白楚清颔首道:“城内无处可居,故来叨扰老人家。若老人家不太方便,我们这就离开。”
“进来吧。”老妇人转身踉跄了一下,苏明御上前扶住她。
老妇人站稳后摆摆手,进屋取了根蜡烛递给众人:“黄岐军每过几个时辰就会进城扫荡,切记不要发出动静。这根蜡烛你们几个人共用,现下赶紧去放好行李,入夜时分黄岐军会进来再次巡视一番,一旦被他们发现这里有人居住就大事不妙了。”
祁决点燃了蜡烛,这根蜡烛仅能照亮方寸之地,众人的行动都变得异常不便,但无人大声喧哗。他们都知道自己可以一走了之,甚至与前来扫荡的黄岐军打斗。但此地一旦被黄岐军发现,老妇人就失去了最后一个容身之所。
老妇人拿出米糠招待众人,她告诉他们之前黄岐军扫荡的时候自己就躲在家中的地窖里,地窖里有许多囤积的食粮。可惜出来的时候家中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个干净。
常硕安慰道:“当今圣上一定会加大兵马收复曲宛城的。”
“哪朝的兵都一样,若是当朝开阔了新的疆域,只会更加凶残。”苏明御说的离经叛道,祁决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天更暗了几分,众人借着一点点微光走到了今晚住宿的房内。祁决熄灭了烛火,四周彻底暗了下来。
苏明御躺在床的里侧,心忽然一阵剧痛。“该死。”他低声咒骂一声,萧珏一定在给自己的易心丹中做了手脚。
现下时日一到,便开始发作了。
今日赶了一日的路,中途没有停歇,疲惫感让众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苏明御艰难地坐了起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发出动静,引来黄岐军的注意。
况且他也不愿在他人面前示弱。迄今为止,他在祁决面前讲述的过去大半都是编造的,这也是他可以坦然提起过往经历的原因。他不太相信任何人,并且极其害怕难看。
可几年前,那些人偏偏喜欢看他受苦的模样。
他被迫一次次适应,适应痛苦,适应难堪的处境,却从未有过妥协。于苦难中,越清醒的人越痛苦。可他的性格注定了自己无法共沉沦。
苏明御在夜色中找到一处荒凉的废墟,于心脏处传来的剧痛令他几近昏厥。他躺在枯草之上,脸色惨白得吓人。
门外传来马蹄纷沓之声,祁决本就睡得不是很沉,现下醒来很快便发现苏明御不见了。要说对苏明御完全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但那么晚他能去做什么呢。
祁决翻身下床,出门寻找苏明御。
苏明御由于丹毒发作,并没有走太远。祁决在方圆数里内搜寻了片刻,最后在一处废墟里找到了他。
苏明御看上去已经没有太多意识,只有苍白的手指仍紧紧攥着枯草。
祁决走至他的面前,微弱的月光下苏明御的状态看上去十分不妙。祁决拨了拨苏明御的手指,他依旧下意识地攥着枯草,毫无反应。
苏明御的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捂在心口处,身上的体温仿佛被抽离了般急速下降。
祁决搭着他的肩,用内力帮他维持体温。
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丧命了。但苏明御的体质与常人有异。萧珏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想着给苏明御日渐猖狂的行为一点警告。
苏明御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只是依然很虚弱。
“我觉得你挺神奇的,平时看起来也不像要脸的人,当初刚认识我不久,都可以对我坦诉衷肠,为何现下却喜欢自己一个人抗。”祁决说话向来直白,这也是他言辞犀利的根源所在。祁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拨了拨他的头发:“认识越久越害羞吗?我又不会嘲笑你。”
苏明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夹杂着一丝青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