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碍着吕寻在场,不敢将事情和盘托出,尽量婉转而隐秘转达宁南忧,心中忐忑非常,不知青年郎君会作何反应。
吕寻耐心等他讲完后,上前一步说道:“属下跟随季先生一日,排摸调查这一伙人在边城的踪迹,却并未发现他们与太守府有何接触。当日,女君在您房中受伤,属下与千珊也私下一一询问了值守的侍卫,却查无所获。
不过...据太守府内的管事所言,似乎那一日,有一名面生的医者,拿着女君的贴身玉佩...入了府中。因当时,正是李太守领全城军民与匈奴、鲜卑对阵的关要时刻。所以,管事印象深刻,但此人拿着女君的玉佩,他不敢不放人,便没有拦下。边城之中,能拿到女君玉佩的人,只有可能是跟在她身边的水阁之人,属下本想循着此线索调查,却发现...水阁于边城的据点中,似乎并无医者。”
“医者”这两个字眼落入宁南忧心中,令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发白纤长的手指卷曲着,周身突然增了一丝戾气。屋舍之内的温度骤降,寒意自郎君周围扩散,如雾一般慢慢扩散。吕寻不自觉地抖了抖,拢起双臂,怔然朝榻上青年望去,只见他黑了脸,神色阴郁的垂着眸,似乎憋着一股隐隐而发的怒意。
吕寻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触及宁南忧的防线,令他态度骤转?他彷徨无措,甚至有些惊颤,缩着脑袋,小心试探道:“主公...属下可是说错了什么?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季先之,此刻的神色亦是明暗难分。
吕寻在状况之外,见郎君不回答,便更加慌张。正当他要继续追问时,季先之堵住了他的话:“承中...你先下去吧,再仔细查查那医者的身份。水阁之人一向行事缜密,难寻踪迹。许是你忽略了什么线索,才没有找到此人。我与主公要仔细商议一下...边境之事”
季先之随意扯了几句,还特地拿边境之战来搪塞吕寻
吕寻锁眉,总觉得季先之与宁南忧瞒了他什么事。
他不敢多问,抬眸望向宁南忧。榻上的郎君甚至懒得看他,稍稍冲他抬了抬下颚,表示赞同,便再没说话。
吕寻落了一肚子的疑问,心里憋着话,神情恹恹,不情不愿道:“喏...属下告退。”
季先之目不斜视,一直未看他一眼,直到他出了屋门,紧绷的神情才有所松懈。
宁南忧脸色发白,沉寂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问道:“季叔...你可以敞开说了。”他心里清楚,季先之并没有将源丞在淮国查到的人以及线索全部告诉吕寻,至少那名跟随在江呈佳身边多年的江湖医者,吕寻是一无所知的。
他也晓得季先之是为了维护他与江呈佳之间的感情,才会选择不将此事告之吕寻。吕寻性子急,若知此事,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若造成了误会,既会伤了他,亦会伤了江呈佳。
季先之稍显迟钝,停歇半晌才道:“源丞查到...秦冶,也就是卢生,是与周源末手下人一同离开的豫章,之后的踪迹虽隐隐约约,查探不出什么,但他离开的方向,亦是朝北地的。
再加上...吕寻方才所说,老奴认为,掳走邓情、打晕钱晖与赵拂的这帮黑衣人,正是与秦冶一同离开淮国的那群人。另外...老奴...”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凝着目光望向宁南忧。
只听他叹了一声道:“季叔,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季先之微微拢起双眉,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奴细问吕寻得知...女君抵达北地的时间...恰好是秦冶这群人入边城的时段。如此巧合,恐怕并不简单。”
剩下的话,他不敢再说了。
但宁南忧知晓他言下之意,已如此明显,的确不必多言。
屋中突然陷入一片静谧,安静的可怕。
季先之甚至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