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
“嗯,谁让那老道骗我来着,我也老不爽了,这亏我可不要吃。”
卉笙终于展露了一丝笑容:“你若真能帮我,那真是太好了,多谢。”
“你也别谢我,毕竟事情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不能帮你对付你爹,我也感到很抱歉。”
“不必抱歉。”卉笙打断了涵栎,“我想过了,你有你的不得已。他的恶行不该怪罪于你。那晚在篝火边,是我太冲动了。”
“那个啊。”涵栎瞧了瞧左肩,“我早忘了。那你爹,你准备怎么办?”
卉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放过他,我觉得我对不起绿绒镇的大家。直到此刻,爷爷、一尾、二尾、还有那晚的惨叫声,都还会出现在我梦中,这仇不是轻易能放下的。可是不放过他,我又能如何呢?我试过了,凭我根本不动不了他。而且说到底,绿绒镇被毁,我才是罪魁祸首吧。倘若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涵栎看着卉笙,自己的亲爹成了杀死自己亲人的仇人,无论怎么选择,似乎都不对。于是涵栎说:“错不在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既然不知如何做是好,那便交由老天去决定吧。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终有一天他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找他寻代价的人,不一定非要是你。”
卉笙怔怔地看着涵栎,她知道涵栎只是在安慰自己,可不知怎的,他的话语那么有魔力,令她感觉一直坠落的心,仿佛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托住了,让她又有了重新向前迈步的欲望。涵栎被卉笙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避开她的眼神,摸着头问:“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卉笙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嗯”了一声。然后她转过身,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扔到墙边的草堆里,说:“从今往后,我和娘亲,都与你再无瓜葛了。你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当一个好皇帝。那你最好不要食言,假如你做不到,我一定会再回来杀了你。”
说完,她便抱起三尾,转身跟着涵栎踏出了牢门。
雨声依旧延绵不绝,但站在地牢里的皓彧,此时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牢房,知道卉笙已经走了。想起那一日影卫将那玉佩交给他之时,他已心中波涛汹涌。但是算上时间,又觉得对不上。过了几日,峒兮传音于他,告知神族二皇子居然要去绿绒镇寻旧人之女,联想到橙发碧眼女子和那枚玉佩,他心下已经大半明朗。芷瑜身为神族,怀胎未必就一定是十个月。想到自己有个女儿,他既开心又害怕。
再后来,影卫传来消息,说即墨平今关押了卉笙,他心急如焚。一是担心卉笙受伤,二是担心平今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火速赶往绿绒镇,没想到平今还是猜到了一切,还留了后手要将自己一军。望着眼前成魔的平今,他别无选择。峒兮说,一切由他来安排。其实他心底大概猜到了峒兮的打算,虽有顾虑却还是默许了。当峒兮传音说涵栎救下卉笙之时,他自己是舒了一口气的。这一次,卉笙来找他寻仇,他甚至有些开心,总算是见到自己女儿一面了,哪怕她是来杀他的。他不忍杀她,所以将她关在一处无人看守之地,等着涵栎来救她出去。只要她能安好,哪怕永生不再相见也没有关系。
很快,他看见地上草堆里的那枚玉佩,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他捡起来,抹去上面沾的灰,用手不停抚摸着。突然,他摸到玉佩背面,有一处很小的地方,凹凸不平。他拿起来仔细看,可是除了几个凹凸的小槽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磨损。但是他想起来,多年前,芷瑜就曾经拿着他的那一半玉佩,以灵术雕刻出皓彧芷瑜四个字,看上去也就和磨损了一样。这种雕刻,一定要使用日明术才能看清。于是他立马点了一个日明术,将光球放在玉佩下方。光球的光透过芷瑜的玉佩,在房顶映出了四行字:
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