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苏扯出一抹浅笑来,“小生的意思是,不修,都督府不修,也不能让都护府修。”
众位幕僚叫宴苏的话在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都护府与都督府之间已然是处在跷跷板的两侧,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吗?
都督府可以不修,可还要都护府不修,那就是打破这种平衡,两家撕破脸皮。
不到时候,现在完全不到时候。
这后生,太过激进了。
黄木生也心生惶恐,都督的性子更仁厚一些,可这说好听了是仁厚,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优柔寡断,此前有无数次机会能清除都护府,都督都忍了下来。
此刻,又怎会接受宴苏这种过激的言辞?
小子误我啊!
黄木生是真后悔了,他不该听门房说宴苏带了几坛子好酒过来就愿意见人家。
为了几坛酒,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事,得叫孟洋笑话一辈子!
都督往后一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问宴苏:“何出此言啊?”
语调轻缓平和,听不出情绪。
宴苏道:“小生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都护府缺少开采矿山的工人,一旦行宫开建,那都护府就有名头将工人们送进铁矿山,为己所用。”
而都督府若是从头到尾都不干预此事,要与都护府的行径扯开干系,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费城南将服役的工人送去了铁矿山。
至于劝说都督府加入其中,一起修建行宫……
这等劳民伤财的荒唐之事,从来都不在宴苏的考虑之中。
都督微微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问宴苏:“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宴苏拱手,清冷矜贵:“小生宴苏,愿追随大人麾下,尽犬马之劳。”
“好,那本都督就给你一次机会。”都督道,“即刻起,你就是我都督府中的司书随从,与司书郎一起负责吕氏人间此书的编纂。”
又对黄木生道:“黄先生举荐有功,赐宴。”
都督带头离开,孟洋几人紧随其后。
黄木生愣了好久,他还以为自己要被都督厌弃了,可都督怎么就给他赐宴了?
难道说……都督一直所说的时机,到了?
“叔父,小侄方才冒犯了。”宴苏道起歉来,神色诚恳,礼节到位,就是叫黄木生忧心挑剔,都挑剔不起来。
何况是他刚刚还因为宴苏得了赐宴。
黄木生看宴苏,多了几分顺眼,但还是轻哼一声:“你小子,胆大妄为!”
“若是冒犯了大人,你的项上人头不保!”
“我知有叔父在,都督定会手下留情。”
这话叫黄木生十分受用,他的确是有几分薄面,“行了,漂亮话就不必说了,你现在虽是司书随从,可我告诉你,那司书郎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这才是开始呢。”
原先宴苏求他办事,黄木生是只想打发走了的。
可如今宴苏也算是在都督面前得了脸,黄木生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孟洋那家伙耀武扬威的,不就是仗着自己人多吗?他也可以培养自己的人,这宴苏就是一个可用之人。
“日后我牵头,帮你做脸。”
宴苏微微一笑,“多谢叔父。”
他看向门外的天空,碧蓝如洗,叫宴苏想起小湾村旁边那片海。
想起海边礁石上坐着的姑娘。
不知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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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叫人备马,孟洋跟前跟后。
“你不必跟我去,我自己去。”
孟洋面露忧色,“大人,此去都护府,是否不合适?”
“等他将事情都包揽了,再去才是不合适。”都督跨坐上马。
“宴苏所言,未必是真。”
“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断。”
“孟先生,有一事要交予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