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绽觉着有些冷,半睡半醒之间,蜷缩起身体,右手摸到腰上的被子,掀开一个角,拖盖住全身。
被窝里逐渐暖和时,身处异地的雷达却瞬间惊醒了,但意识还没跟上,依旧浑浑浊浊。
好半天,陈绽才彻底清醒,眼前这面墙,虽不是陈家,也不算陌生,入睡前,她盯着掉皮那块地方看了十来分钟,上一秒觉得形状像蜘蛛,下一秒觉得这他妈不像蝴蝶像什么?
陈绽坐起身,看着大敞的窗户,难怪她越睡越冷。
窗外黑压压一片,只余零星灯火,深山沟谷里独有的秋季晚风,像裹了一件名为冰的战袍,一阵一阵的吹进屋,不冻死一两个人绝不罢休。
陈绽第一反应是打开行李箱,选出一件外套穿上,任冷风有张良计,她自有过墙梯。
第二反应是,杨宣居然没喊她吃晚饭?他什么意思?
她摸过枕头下的手机,时间显示为八点多,她直接给杨宣拨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传来杨宣的声音,“你醒了?”
陈绽带着气,“你是觉得自己不配跟我吃晚饭,所以不喊我?”
杨宣笑,“我还没吃晚饭呢,在回民宿的路上,快到了,你下来吧。”
不是没喊她?那她大度点,原谅杨宣好了。
陈绽:“嗯。”
她挂断电话,眼神瞟到桌子上的可乐瓶。
她睡足了精神,又恰逢夜黑风高,正是她做坏事,达成所愿的好时机。
就当她给自己准备了一道前菜,前菜过后,是她被诅咒做成点心,还是她把诅咒剁成肉泥,就尽人事听天命。
陈绽下楼,将可乐瓶横放在楼梯拐角处的平地上,紧挨着边缘。二楼没灯光,一楼的光有些昏暗,拐不上来,可乐瓶完美的隐藏于黑暗中。
韩水年不在,一楼静寂无声,长桌上摆着一个台灯,跟航海船遥遥相望,插头线歪歪扭扭的垂下桌沿,最后没入插线板里。
陈绽多看了几眼台灯。
台灯有些年头了,造型挺别致,一个小男孩坐在书桌前读书,头顶上的帽子是发亮的部分,书桌上还有个很小的台灯,小台灯上垂着的开关线,就是控制台灯的开关线,估计是从外面淘回来的。
陈绽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杨宣。
杨宣明显心情很好,墨镜都下滑了些,能有幸得见他的眼皮。棉袄的拉链拉到了咽喉,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揣在衣兜里,一双长腿被深色牛仔裤包裹着。
陈绽问他,“去哪吃饭?这个时间点还有饭吃?”
杨宣:“有,农家乐,跟民宿一样,都是为了发展旅游开的。”
两人一同往外走,乡下没路灯,杨宣打着手机电筒照明,三分之二的光圈都在陈绽脚下。
陈绽偏头看了一眼杨宣,说道:“你戴着墨镜能看清楚路吗?反正路上只有我们两个,把墨镜摘了吧?要是摔一跤多不好。”
是不太好,但是听陈绽的更不好。
杨宣索性转移话题,“你知道吗?在大汖村,你什么都不干,光坐着看当地村民的生活方式,都可以看一两个小时。空气,环境,人心,什么都没有被污染过,就感觉………”
陈绽耐着性子听完前几句,见杨宣打算再来个感慨,立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杨宣:“像一块最纯净的宝石……”
陈绽点点头,嗯,刚刚那块石头确实挺像钻石。
杨宣:“还是没经过人工打磨的那种。”
陈绽继续点头,抬头望月,她好像真饿了,月亮挂在星空上,怎么看怎么都像软软糯糯的糍粑,撒满白色芝麻的那种。
杨宣来了劲,“我跟你说……”
陈绽耐心被耗尽,实在没法忍了,“闭嘴,”继而问道:“农家乐还有多远?”
杨宣收得快,到嘴边的话都不需要打个转,直接回道:“前面亮着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