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棠不是仙修。
这解释了她的年纪并非三百岁往上,也解释了她为何无法自行解决那金身手掌的潜在隐患,只能借助封印暂且压制。
苏异低头喝茶以掩饰尴尬,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问道:“可否请前辈指点迷津?”
宁昭棠倒是没有为难他,突然又大方起来,毫不藏拙,指点道:“我问你,道祖离世已有数千年之久,为何崩碎的金身还能如活人般动弹?”
苏异不假思索地答道:“道祖修为已臻化境,神念万年不灭,遗留的神力足以驭动死物。”
宁昭棠又问道:“那神念又为何会无端对你们出手?”
这回苏异有些犹豫了,思索片刻方才试探道:“神念虽不灭,但意志薄弱?”
先前与那手掌建立起联系时,他便感觉道祖的意志已近乎消沉殆尽。
宁昭棠点头道:“如今那只金身手掌的神力已尽在你的左臂,你只需用你的仙气将残存的神念炼化即可,若换做是元神窟里的半尊金身,你这么做无异于找死,但若只是一只失去了意志的手掌,你便大可放心施为。”
“这么简单?”苏异皱眉疑惑,正想多问几句,谁知又被宁昭棠猜中了心思,接着便再次听到了那句耳熟的话:“道理都讲给你听了,难不成还要把饭喂到你嘴里?”
她随即起身告辞,走之前倒是说了句“人话”,道:“便宜都让你小子给占去了,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是替我神女宫解决了一个麻烦,就权当互不相欠吧。”
宁老前辈是什么心思,苏异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关键就在于那句“神宫三百年不出仙修”,正因如此,那只遭天衍道垂涎的金身手掌对于神女宫来说才会变得如鸡肋一般,留着嘛,宫里无人能引动契机,也就无法在大树底下乘凉,放手给那群贼子又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这么一来便只好便宜苏异了。
但宁昭棠不喜欢苏异,这一点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她只是凭借着神女无心不断地保持理智,且权衡利弊,最后做出最有利的选择罢了。
要宁昭
棠拱手把一份大机缘送给苏异,虽说比起留给天衍道那帮孙子要好接受些,但她老人家还是不痛快,所以自然不可能让苏异得了便宜又卖乖,收走了道祖的金身手掌还要记上神女宫一个人情,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顶多,也就算苏异出手帮助神女宫的代价吧。
宁昭棠走后,苏异便将主意打到了眼下最有可能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的第二个人身上,问道:“驹大师可有头绪?会不会你们云上的那半尊神像也有这个毛病?”
说到这,苏异脑中不禁浮现出元神窟里那一尊霸占了近半个洞窟的半身神像,如果哪天也像这只手掌般“活”过来了,岂不得一巴掌拍死一个云清。
面对他充满期盼的求教,驹铃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答案,但很可惜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无奈摇头道:“元神窟那半尊神像所留存的道祖意志远非这只手掌可比,情况也大不相同,所以…我也暂时想不出办法来。”
苏异自然不会奢望大师马上就能想到法子,于是转头继续埋怨起宁宫主,道那老姑婆太过小家子气,又爱故弄玄虚,毫无长辈的气度。
驹铃安慰道:“其实宁宫主说的也没错,你确实占大便宜了,你看我们云上凭借道祖的半尊神像就能稳坐道门之首,连朝廷都得礼让三分,而你如今却能独自坐拥道祖一只手掌的神力,宁前辈她老人家心里有气也是很正常的…”
这话一半是在劝导苏异,另一半则是在顺着他的话讲,说那宁宫主肚量小,旁边的虞渊却只听进去了前面的一半,附和道:“我觉得驹大师言之有理,苏兄你确实是占大便宜了,那可是道祖啊…若换做是我,宁前辈说什么我都认了。”
苏异立马将红肿的左臂抬到他面前,没好气道:“给你,你尽管拿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