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我四岁开始学这门手艺,七岁那年有幸亲眼目睹了一回山上的道士下山除妖,心里头那叫一个羡慕…”
“打那之后我便开始上山求艺,年年都去,年年都说我是‘根骨不佳,灵根不显’,直到十五岁那年,连山门都不让我进啦,说我年纪太大,什么此生无望再踏上修炼一途,非要练,顶天了也就是去给镖车扛个大旗,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蹲在家里玩木头来得痛快呢!”
“所以打那之后我也就一门心思搞这木雕了,一直到现在,也该有三十年了吧…十年如一日呐!”
说起这段辛酸的经历时,老陈却也没多少遗憾与不平,反倒是望着他那堆宝贝,满是柔情。
“陈叔说的那个山,是太鄢山?”苏异心道真巧。
“这附近除了太鄢,哪儿还有别的灵山…”老陈也不否认,接着从箩筐里又取出来一块木料递给苏异,慷慨道:“再试一试?”
苏异接过来,但却是摇头道:“我先看看陈叔是怎么刻的。”
“看两下就想赶上你叔练了三十年的功力?”老陈不禁笑出了声,佯怒道:“你小子是不是瞧不起我这手艺?”
“绝对没有。”苏异竖起了三根手指,肃然道。
“也罢。”老陈见他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便还是拿起了那件半成品当着他的面雕琢起来,一边唠叨着:“我这门手艺,别个小孩想学,八车拜师礼抬来我都懒得收,不教!今日你走运了啊,二两小酒就把你叔的绝活儿骗到手了…”
苏异也不戳穿他的大话,只是笑道:“那我给你加到五两应该够了吧。”
老陈大笑,道:“可不敢再多,再多,你婶能把我放锅里给蒸了。”
虽然苏异只说要在一旁看着,但老陈却也一点都不藏拙,能想到的都与他说了,不时刻到一半还要停下来,讲解一番下刀的角度,用劲的技巧等等。
苏异听得心驰神往,一股厚重的钦佩感油然而生,能将一门技艺反复磨练,一辈子不都曾懈怠的人,当得起这份敬意。
两人一个动手一个看着,一时忘了时间,大婶来过一回,也没有打扰,放下红皮粿和一壶茶水便又忙别的去了。
老陈的那件木雕看着已经快要成品,却没想到在他的刻刀
下竟还能不断地增添进新的事物,越来越多,细节却依旧精致,毫无瑕疵。
他在那指甲盖大小的缝隙里落刀,每一下都能精准地雕在最准确的位置,端的是巧夺天工。
这份对力道的掌控,和对落点的把握,是苏异一时半会绝对学不来的,纵有一身惊人的修为也没办法做到。
正如扛鼎的力士再如何神力惊人,不经历熟能生巧,也做不了那剪窗花纸的活儿。
苏异渐渐有了一点别的感悟,一个能迅速赶上那三十年功力的想法,虽然取巧,但却对自己领悟凌道一虚指有着莫大的帮助。
老陈终于停下了刻刀,大方地将手中的宝贝递给了苏异,说道:“今天就这样吧,虽还不算完成,但也差不多了。”
苏异如捧至宝,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对里头的精雕细琢又是一阵叹为观止,脑中不断完善着那“取巧”的法子。
看了好半天,将那座巴掌大的庙宇还了回去,苏异这才重新拿起木料。
“咦!”见他只拿木料却不拿刀,用双手将木头合在了掌心之中,老陈不由地笑道:“少侠这是要发功了吗?”
“陈叔能不能回避一下,你这样看着我…我紧张。”苏异抱歉道。
老陈倒没有多想,连说了三个“行”,接着转过了身去。
便见苏异闭上了双眼,静下心来,很快便入了“心无杂念”之境,接着是“心驰太虚”,那块木头陡然变成了巨树横在他眼前,而他要做的只是操起手中那把虚幻的镰刀,去修剪枝丫,劈砍出想象中的形状来。
苏异的双手渐渐使上了劲,仙气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