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块上升的速度虽然渐涨,可也花去了个把时辰才爬至顶端。
流瀑的源头是一片沙海。
不是毛乌素大漠那样的沙海,而是真正流沙如浪涌动朝绝壁之下倾泻而去的沙海。
土块穿过流瀑停在山壁顶端时,又淋了众人一身的黄沙。
一艘细长的沙舟似乎早已候在上面,舟上的佝偻老叟撑着长长的竹蒿,直插沙海底,借此定住舟身,任沙浪如何翻涌,都自巍然不动。
众人登上沙舟,位置正好十二个,不多不少。
老叟一撑竹蒿,沙舟朔流而上,缓缓朝堤岸靠去,待众人上了岸,他又摇着长舟消失在滚滚沙涛之中。
岸上不远处便有高耸的牌坊,顶处悬挂金漆牌匾,上书“魏阙”二字。
余不饶边走边道:“这个叫‘魏阙国’的地方,已是大钧天众多边国中最为温和的一个,据传是外界一个亡国的王侯所立,故而所定律例与外界最为相似。虽然也不怎么人道,但相较之下,也算能接受了…”
众人低着头赶路,边走边听,也照足了他的吩咐低调行事,只求稳妥。
魏阙国也确如余不饶所说,算得上是温和,在那些律例的古怪未能体现出来时,甚至与寻常的世俗小国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显得十分和睦。
只是这地方太小,以苏异一行人的脚程,不到半日的时间走到了头。
魏阙国的尽头处是另一座牌坊,牌匾上的“无良”二字仿佛在告诉着来人即将踏入的国度是一片凶恶之地。
能以这个名字立国的,又能善良到哪去,只是不知为何余不饶说好了要稳妥,却还要走这条路。
正当他们跨进那不良国时,便见不远处那片荒草地里忽地沙沙作响,齐头高的茂密荒草中接着钻出来一个女孩,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那女孩见到前面有人,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更是没命地奔跑,一边嘶喊道:“救救我!”
众人下意识地抬手,苏异离那女孩近,正打算上前,却被余不饶拦了下来。
“不可。”他
摇头道。
这一迟疑,便见那草里飞出来一条长鞭,卷住了女孩的脚脖子,随即收紧,将她带倒在地,脸鼻磕得血流如注,一时眩晕,连呼救声也发不出来。
此时荒草里又走出来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攥着长鞭的另一头,扯着女孩往回拖去,将她拎了起来。
兴许是因为敌众我寡,大汉只瞥了一眼牌坊下的众人,见他们没有动作,便又转身消失在荒草中。
众人脸色阴沉得可怕,但先前有约定在先,终究是忍下了追上去救人的冲动。
余不饶松了口气,却不再赶路,索性靠在牌坊边上,说道:“这种恶事在不良国十分常见,在整个大钧天也算不上稀奇,甚至还有比之更可恨的…”
“你们若是有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此处,我倒是乐意舍命陪君子,路见不平便拔刀,与那些‘杀人不犯法’的恶律耗上一耗。”
众人沉默。
青苔虽怒,但她亲历过灭门惨案,心境早已不同以往,此时尚能隐忍。
妖族的人见惯了弱肉强食,不惧邪恶的淫威压迫,却也能坦然接受被淘汰的惨淡命运。
裴义不善言辞,想说什么也得想半天。
唯独然心素还困在“见死不救”的自我责备中,满脸愤慨,正想据理力争时,却被苦榆打断。
只见他神情肃穆,多少有些无奈道:“一念既去,不可追逝,你我皆客,救人为情,不救亦在理,何必多相扰。”
余不饶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听懂了,不住地点头道:“大师说得太对了…”
“于大钧天来说,你我都是过客,也只是来走一遭罢了,何必去管这闲事,自找麻烦呢…等到时候办完事一走,这鬼地方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救一个人改变不了,救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