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福伯摆了摆手,叹气道:“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老爷发火说的气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只是你们几个一声不吭便消失了十几天,实在是太冒失了。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这么不懂分寸呢?老身看着你们一个个从小娃娃长到这么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老身能不心痛吗?”
几人听福伯一席话,鼻头已经开始发酸,心中愧疚。曹灵媗自然是早就泪流满面,撅着小嘴。
对于曹家几个小辈来说,福伯既是仆人,也是受他们尊敬的长辈。能得到他们如此对待,在曹府深受信任数十年,也是因为福伯对于仆人与长辈这两种身份之间转换的分寸把握得十分好,既不越权,也不过与卑微。
苏异人在局外,却也深受其感。依稀中也记得当年在苏府也有像福伯这样的人待他好,只是多年过去,再一次体验,却是以旁人的身份。
福伯擦了擦纵横的老泪,说道:“不说这些,大少爷回去便赶紧去见老爷吧,老爷有话跟你说。累便累些,省得老爷再发火。再说,老太爷也想见你呢。”
“爷爷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要见大哥?”众人齐齐惊呼,只以为曹老太爷是回光返照,要交代后事。
“别担心。”福伯笑道:“倒是有件好事忘了跟你们说,老太爷病情有所好转,现在已经能出怡菊苑走动了。”
“这是真的吗?”曹灵媗开心道,一边偷偷看向苏异,眉目间满是感激之情。她知道爷爷病情能好转一定是黎大夫的缘故,而黎大夫是苏异帮忙找到并救下的。
“当然是真的,”福伯笑道,“不过你们要是再晚点回来,说不定老太爷又被你们气晕过去。”
曹竞无奈道:“福伯我们知道错了,您老就别再教训我们了。”
众人纷纷赔笑求原谅,压抑的气氛终于因这个好消息而有所缓解。
回到曹府,却见大门前往来人员络绎不绝,就如同这不是曹家,而是菜市场一般。
“是张墨和楚姐姐他们来了!”曹灵媗说罢,率先跑了进去。
曹骏却没有动,像是在等苏异。
那些进出曹府的人服饰各不相同,也有部分身着同样制式的袍服,上面印有一样的标记,显然是来自同一个宗派的人。
苏异盯着曹府大门看了许久,迟迟没有动身。
他认出了那些宗派的标记,其中有九成是自己不能招惹的,剩下的,即便不会对他出手,却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落井下石。
那些宗派的大名和标记,苏异早就铭记于心,因为那是他娘亲逐个教他识别的。有的,是他们躲在暗处,从飞奔而来的追兵身上辨认。有的,是碧荷从
那些尸体的衣服上扯下来,交给他认的。
为的,就是以后碰上了能认出来。
苏异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从太鄢山上独自走出来,才逐渐认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心生退意,不进曹府,是怕惹上麻烦。
“苏异?”曹骏见苏异半天不动,于是问道,“不进去吗?”
“我…”苏异欲言又止,却是不知该如何向曹骏解释。
曹骏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曹府的客人,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不必和他们打交道。但你也是我们曹府的贵客,更是帮了我们大忙,还救了我们兄弟三人和媗妹。于情于理,我作为主人家,都应该请你进去。若你要走,至少也得等我们几个当面跟你道谢,为你践行完再走吧?再说,父亲和爷爷肯定还想见你一面呢。”
曹骏对苏异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知道他不想与曹府的这些客人接触。
苏异调整了一番心情,冷静下来,方才发现自己是紧张过了头。娘亲和师尊交代要小心,固然没错,却不能因此失去了韧性,变成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想通此节,苏异笑道:“既然三哥这么热情,那就再叨扰你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