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的身影以出人意料的灵活,在宽阔的哈维斯特街上奔走着,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处商人住宅前。
他站直了身体,轻咳一声后,才叩响了门。
很快,就有男仆出来了,在借着路灯的光看清门外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的脸后,他愣了一下,竟然认了出来:“神啊,竟然是您,皮格斯先生!”
他之所以记得对方,是因为对方就是这间宅邸原来的主人——当初皮格斯想要早些搬迁到莱纳城,以堪称火急火燎的速度将自己早年买在哈维斯特西部的这所中等大小的住宅给处理了,价格相当低廉。
“是我。”皮格斯笑眯眯地摘下了礼帽,询问道:“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想问一句,你家主人,我亲爱的朋友艾尔·肯米斯特在吗?”
“主人在实验室里。”
男仆下意识地回答着,很快感觉到不妥,于是亡羊补牢道:“要是您不介意的话,请先来客厅等候,我这就去请示主人。”
皮格斯并没有做多余的客气,简明扼要道:“好。”
以艾尔的性格,他完全能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个月。
但听到来客是皮格斯后,他还是艰难地忍住了“把人打发走”的话。
“告诉他,我马上来。”
他这么说着,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玻璃试管,接着用铜盆里的井水洗了洗手,再慢吞吞地来到客厅。
“噢噢,我亲爱的艾尔,”瞧着一条腿,漫不经心地等待着的皮格斯,很快就捕捉到了他下楼的动静,并且主动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是像你父亲以前那样,沉迷于那些精致有趣的小东西。对了,请原谅我身上的气味——我刚从莱纳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呢。”
“皮格斯先生,很久不见,感谢神保佑您。”
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躲了下,但没躲开那个带着汗味的热情拥抱。
这么多年了,虽然皮格斯算得上是他的长辈——毕竟对方曾经是他父亲的密友,但他还是很不适应与人亲密接触。
在短暂的寒暄后,他很快就单刀直入地发问:“关于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也十分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您这一路上辛苦了……在请您允许我留您在这里休息前,请允许我先问一个问题。您是想买回这处房产吗?”
除了这个原因外,他很难想象为什么皮格斯会在刚赶到格雷戈城的这晚,就急匆匆地跑来找他。
“不不不,当然不是。你非常珍惜这所房子,光是确认了这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让艾尔意外的是,皮格斯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一脸疑惑:“那您是?”
这位才遭遇浩劫不久,险些一无所有的大猪贩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掂量一只由老母猪刚产下的猪仔一样:“我的艾尔啊,你到底有多久没上过街了?要知道连我这个外地人都见到了,今天的街上可是非常的热闹……”
作为信奉猫猫神的虔诚信徒,以及那位温柔美丽的领主的忠实拥趸,皮格斯在来格雷戈城故地重游的那一刻,就被广场上的热闹情景给吸引了。
在弄清楚上面发生了什么后,他望着那门可罗雀的炼金术师招募处,几乎是立马就想起了艾尔,眼睛倏然一亮。殿下或许不知道,那些炼金术师大多深居浅出,脾气孤僻古怪,家境往往还比较殷实(显然,不够殷实的家底是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在不事生产的情况下制造那些造价高昂的玻璃器具的)。艾尔就是一位典型的炼金术师,除了偶尔会定期与拥有相同爱好的同伴一起交流最近的发现外,几乎与世隔绝,没有其他那些在他们眼里、显得十分多余的社交活动。
光是靠张贴这样的告示,可能一个月过去都没人会去应召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吧。
在听皮格斯讲述时,艾尔的脸上先是堆满诧异,再是困惑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