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也令他的视线变得一片猩红。
动手之后他才觉得后怕,可后怕也只是担心父亲知道后会骂自己,会罚自己抄书关自己禁闭,他最烦抄书,更烦被关禁闭。
身边下人比他更怕,但是下人提议,不如他们偷偷把人丢到乱葬岗里,反正府中又没人在意这个小杂种,对方就是没了身影,也没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找。
等有人发现小杂种不见了,他只要咬死说自己最近没来找小杂种的麻烦,然后再表现得乖巧一些,怎么也不可能有人怀疑到自己的嘛。
就假装小杂种偷偷跑了,不知所踪了呗。
有娘护着,还有祖母疼爱,他有什么好怕的?
下人的提议他觉得很好,一大一小,趁着夜色,偷偷把人抱走,然后摸黑去了乱葬岗,特意扔到了更深处,这才返回。
他当夜没能睡着,第二日还因为精神不济挨了先生骂。
他心里给先生记了一笔,等着将来算账。
之后,他特意表现得分外乖巧,得到了三份宠爱,祖母说他懂事了,母亲十分欣慰,父亲看他的神色也带着与有荣焉。
他心里得意得紧,只是,这得意背后还带着一点点的害怕。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故意在母亲面前提起小杂种,母亲神色复杂,他觉得母亲肯定也是恨着那个小杂种的,现在想来,怕是未必。
提过小杂种后,他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找人,就是要坐实对方失踪了的事实。
但是,小杂种没有失踪,不但没有失踪,甚至还活得好好的。
对方俊秀的面容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令他觉得如同见到了恶鬼。
他惊叫着跑了,从此,再也没有踏足过小杂种所在的后院。
那不是人,是鬼,借着人身返回人间的恶鬼。
他一度是这么觉得的。
宫里来人,把小杂种接走了,家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诡秘了起来。
他不是很懂,只觉得心里长长地松了很大一口气。
太好了,那个恶鬼不在府里了,那自己应该就不用怕了吧?
好景不长,恶鬼又回来了,还仿佛得了势,父亲母亲乃至祖母,都得对其小心翼翼,仿佛供着对方一般。
可是毫无疑问,更怕的始终是他,他甚至一改自己的脾气,一次都没有踏入过那座荒废了的院子。
爹娘对于他的转变毫不知情,反而在心底庆幸,庆幸幸好他没有在关键的节骨眼上不懂事胡闹。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不是懂事,他是惧怕。
惧怕那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因为那是前来向他索命的。
对,就是前来向他索命的。
他明明已经把人扔到了乱葬岗,人明明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呢?
恶鬼回府那一天,他偷偷躲在暗处看到了一切。
那不但是个恶鬼,还是个会蛊惑人心的恶鬼。
无论是下人们,还是其他人,都说皇帝是天子,受到上天庇佑的,任何妖魔鬼怪都不可能能够伤害到皇帝。
那作为皇帝的女儿,公主一定也是受到上天庇佑的吧?
可恶鬼却蛊惑了一个公主,一个生得非常可爱的公主。
项恩很害怕,这股害怕在敏锐地发觉到祖母对自己的态度,父亲对自己的漠视,以及偶尔看自己的可怕眼神之后,终于越发的崩溃了。
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他只记得,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
如今的项恩自然知道,母亲肯定是被祖母和父亲联合逼死了。
但知道这些又怎么样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了身份,没有了母亲,他什么都不是。
读书?
怎么可能有读书的机会呢?
从前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读书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