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己的生母,即使他记忆中对她的印象,只有自怨自怜,病弱地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的画面,那仍旧是他的生母。
他不该那么评论她,可事实如此。
若说恨,恨太后当年为什么对自己母亲不闻不问,恨承安帝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母亲之死或许不是那么简单的因病而逝,却仍旧不管不问,却也没有。
是自己母亲要与宫中断绝来往,她如此决绝,太后视她为亲生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还能理智地想到安平是否是被人诱哄?
话是安平自己亲自说的,她出嫁后唯一一次入宫,便是与太后划清界限。
太后在其身后惊厥昏倒,她却头也不回,宫人求她留下,以免太后有个万一,她却说,若是有个万一,也应当找太医,她留下能有何用?
如斯绝情,承安帝不曾因此迁怒,在其的悲剧和苦难之中添一把火,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极为仁慈的表现了。
越是了解,项恬便越是清楚,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早就终结了。
项老爷没了国公之位,一辈子活得平庸无能,曾经那个叫自己生母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的白月光,朱砂痣,如今早就成了掉落在地上的饭粒和蚊子血。
另一个罪魁祸首,早便以死谢罪,她留下的唯一血脉,即使他不曾对其多加压迫,依旧越长越残,不但长残了,还彻底地成了一个废物。
而项老爷,在他身上讨不到好,见这么多年都没能将他捂热,终于决定放弃,将目光放到了自己另一个儿子身上。
他们自去过他们的一家人的生活,与自己何干呢?
便是项老夫人过世,他也不曾回来,项老爷痛恨惊怒,却还得主动为他遮掩。
倒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项老爷会如此做,纯粹是因为,他不敢再招惹承安帝,更不敢再招惹太后,他害怕,害怕自己和自己死去多年的继妻一样,不得不病逝。
令自己的妻子病逝,他会觉得理所应当,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可若是换成被病逝的是自己,他却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项恬能看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童年所受的苦难和创伤,或许便是为了能够和小玉相遇呢?
上天令他和小仙女相遇,总得设置一些考验才行呀。
想到了谢知玉,项恬的眉眼不自觉变得越加的柔和温柔了起来。
他的手还被太后握着,太后望着他怔怔落泪,他却是叹气:“皇祖母,我不想在您面前评判我的母亲,可您该知道,若是她地下有灵,她绝无埋怨您的可能。”
一切,终归是咎由自取。
太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不会怪我,她是个好孩子,可我总会想,若是……”
“没有若是,都过去了,您该往前看,小玉那么好看,她若是有了孩子,便是您孙女儿的孩子,是您的重孙,那会是画上金童或是玉女一样的孩子。”
太后被转移了话题,她想了想,而后觉得,如果是玉儿的孩子,肯定会很好看,这么一想,她顿时期待了起来,也不流泪了,只催促道:“玉儿几时及笄啊?”
“快了,再过几个月便是她的生辰。”
“好,到时候,我让柳儿将我名下的一应事务,尽数转给你,不然啊,我怕你这个混小子,成日只知道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会委屈了玉儿。”
玄衣郎君眉眼柔和,眼中带笑,温柔得令人沉醉,他道:“不会。”
太后可不听他的,说风就是雨,转头就要红姑清点属于她的库房中的东西。
红姑应声退下,真就拿来了册子,开始清点。
项恬陪着老人闹,与此同时,他趁着太后回想着自己都有些什么宝贝的时候,与一旁的红姑打听消息。
红姑笑笑,眼神带着明了之色:“小殿下啊,对小殿下有心思的人,多不胜数。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