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顾盼君看得很明白,就算是小侯爷变成了侯爷,也保不准其对自己能有几分真心。
老夫人不曾对她隐瞒过她的身世,或许是不忍自己女儿默默无闻,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记得自己,自她懂事起,老夫人便将一切尽数告知了她。
老夫人不曾添油加醋,而是客观地将自己所知之事告知顾盼君。
老夫人也不知道和自己女儿私相授受珠胎暗结的男人是谁,她的女儿宁死都不肯透露分毫,生怕自己心上人的名声会因为自己而受损。
等到女儿去世,那个男人的信息便彻底掩埋在了过去。
顾盼君对自己生父没有任何感情,她甚至无法理解自己母亲为何一定要生下自己。
因为身世的缘故,顾盼君从小就比同龄人要来得更早熟一些。
旁人以为她还只是个孩子,或许什么都不懂,可其实,她都懂。
她日渐长大,老夫人也日渐苍老。
越是苍老,老夫人就越担忧顾盼君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女郎。
担忧她在自己死后被侯府赶走,在外面孤苦无依被人欺负。
担忧的老夫人与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终身未嫁的老人一道儿诉说之时,就被顾盼君无意中听了去。
她那会开始,就明白自己将来的命运。
要么放弃富贵生活,找个寻常儿郎,彻底忘记自己曾有过的奢华生活,一辈子便如此浑浑噩噩那么过去了。
要么自寻出路。
她想过忘记在老夫人膝下的生活,忘记自己的身份,全当自己从来不曾富贵过,奢侈过,也不曾养尊处优过。
她去试过,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面对脏兮兮的乡民,没有办法忍受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没有办法忍受自己浣衣,水自己挑,想洗澡也得自己烧水,更没有办法去忍受那些粗布麻衣。
什么胭脂水粉,金银玉石更是彻底与她绝缘。
她忍受不了,所以,就只剩了为自己谋出路这么一条路可走。
顾斐的到来是一个机会。
哪怕当时所有人都认定,顾斐是个弃子,一个被侯府放弃了的弃子。
甚至地位比她还不如,她好歹还有老夫人护着,老夫人在一日,她便是一日的主子,可顾斐呢?
那会老夫人看顾斐也十分不顺眼。
定国侯不会叫顾斐疑似不是自己亲儿子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可他也不会连自己老母亲都瞒着。
老夫人是知道顾斐为何会被送回乡下的,对一个有可能是自己儿媳给自己儿子戴了绿帽子,从而生下的孽种,老夫人的态度自然不会有多好。
这可不是自己女儿生下的孩子,儿媳与她非亲非故,她不曾生养儿媳,也不曾与儿媳如何亲近,儿媳生的孽种,能和自己女儿生的相比?
自己女儿生的,老夫人看着看着,就觉得可怜可叹,心生怜惜。
儿媳生的,那是恨不得就地掐死,省得哪日事发,会叫自己儿子颜面尽失。
那会儿,唯有顾盼君会对顾斐一视同仁,拿他当同龄小伙伴对待,还会为了他和老夫人顶嘴。
她抱有目的接近,当顾斐是条不错的退路,也是个机会。
虽是抱有目的,但她确实是顾斐生命中的一丝温暖。
只是,顾盼君早熟,见多了男女争吵,夫妻反目,郎君喜新厌旧,妻子悲愤自杀。
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多信所谓真情。
丹儿倒是真的信了,每每瞧见小侯爷回去,都会开心不已。
被接回来的时候,丹儿更是比她还要忐忑担忧,好几日都无法安睡。
顾盼君抄写经文抄写到手指发抖,跪到膝盖无法自如走路,回到住处还要面临什么都没有的境地。
府里得了主母吩咐,从来不会按时为她准备吃食,问便是她忧思生母没有胃口。
其余一应物事更不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