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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在风里旋转了一圈儿。
青铜的风铃表面上沾着薄薄的一层雪花,风里还残留着一股子寒凉的气息。
弥生月趴在朱红色的朱红色凭栏上,浮桥底下,潺潺的流水流过桥底,红色的锦鲤摇曳着优美的长尾,划过水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过去之后,春天如约而来。
桥下的红尾锦鲤挤在了一起,这里的主人把他们惯坏了,习惯性地以为,在桥上停留的人是来喂食的。
弥生月两手交叠,搭在朱红色的凭栏上,白色的款衣袖垂下来,露出一小截子白皙的胳膊肘子。
底下的红尾锦鲤把桥下的水面挤得满满当当,争先恐后朝弥生月张大自己的嘴巴。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学着它们的样子,张了张嘴,嗷呜一声就是一大口寒凉的空气,寒凉的冷意顺着口腔被吸进了肚子里,冷得弥生月马上闭上了嘴巴。
“噗呲——”
有人在笑。
笃、笃笃——
沟渠上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板上,潺潺的流水流过竹管,潋滟出水光澄澈。
长衣曳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朱红色的穗子垂落,穗子上缀着色泽如琥珀的明亮珠子,在风里摇曳如花,撞在一起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清脆如风中响起的铃铛。
有人把手轻轻按到了弥生月的头发,红色的头发和朱红色的穗子摇曳,珠子和风铃的声音齐齐发出清脆的声音。
弥生月下意识地抬头,她以为是姐姐。
可是抬头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五官模糊的脸,鼻子、眼睛、眉毛、嘴唇,都是模糊的,宛若笼罩在浓浓的雾气里一样,只余下浅淡的轮廓。
“你好像长大了一点儿。”女人的嗓音温润,“不过你看起来有点傻。”
女人又在弥生月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那股子劲儿,让弥生月觉得自己是她手底下的玩偶。
风铃的铃舌上纸笺在风里打转,小径边上的石灯笼古老肃穆地静立。
女人低下头来,眼睛的视线与弥生月的视线交汇,弥生月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视线里的眼睛也是模糊的,天空清澈遥远,海鸥的啼鸣突然响起,划破的此刻的寂静。
那双眼睛上笼罩的迷雾骤然散开,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如水光。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叮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又转了一圈,纸笺在风里起舞,铃音像是落进水池子里的石子,涟漪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床头上的闹钟已经叮铃当啷地响了起来,乐此不疲的样子像是敲架子鼓的鼓手。
弥生月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摩挲了两下,最后摸到了响个不停的闹钟,再往上摸到了闹铃的停止键。
铃——
最后一声闹铃回荡在房间里,息敛之后,弥生月才顶着一头乱翘的红毛,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澄澈的阳光漫上了窗台,浅浅的树影摇曳。
睡意还未消散,弥生月坐在被褥之间弥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下了床,从衣架上取下今天要穿的衣服,扔在床上,一颗一颗解下睡意的扣子,换上了衣服。
十四岁的少女正处于身体蓬勃发育的青春期,五官开始长开,眉眼被添上了一二分成年女性的昳丽,身体的曲线也越发地成熟,一切似乎都在向曾经的身体靠拢。
换好衣服的弥生月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红毛衣,把毛衣取下来,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气温日复一日地升高,毛衣早就用不上了。
窗外夏蝉振翅,知了知了的声音在空气里鼓胀。
盛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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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术高专
夏季的日本自然灾害繁多,对于咒术师而言,这实在不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