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努力了,为了工作,你什么做不出?”
季淼反讽一句,杜秋心中一刺。
一整天,杜秋的心情都不好,季淼知道她在气恼什么,不安慰。许多事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后果也该自己承担。
傍晚,两人挤在狭窄的厨房里烧了两菜一汤。今天那对小情侣去旅游了,这个家是属于他们俩的,他们想怎么肆意妄为都行。
杜秋吃着饭,嘴里索然无味,终于耐不住问道:“你早上那话是什么意思?在怪我吗?你明知道我那时候是无可奈何的。”
季淼淡淡,“我知道你是无可奈何的,我没怪你,但你要接受这件事。”
“我接受了!我怎么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你!”
季淼冷淡不已,“对,我是无法接受的!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杜秋傻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说。梦想和现实遭遇抵触时,该如何?她的梦想是想本市努力工作,两人拥有一套房。虽然目标漫长,但她是坚持不懈的。
为了两人的前途,两人付出巨大,不敢提结婚,不敢提生娃,不敢生病,不敢提面对一切与工作相悖的事物。甚至,她为了在本地扎根,打掉了肚子里的一个孩子……
孩子这事始终让季淼无法面对。
他一次次质问杜秋,有必要那么残忍吗?
杜秋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生了?我们拿什么养?孩子是留在本地还是外地?如果留在本地,养不起,送到你爸妈家里,无非是个留守儿童!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恨透了自己的原生家庭,不会让孩子再重复。
到时候她责骂自己的孩子,都是因为你,我只能一辈子打工!都是因为你,我没办法过上好的日子!想到这里,杜秋感到恐惧,不想成为母辈那样的人,即便季淼一开始是反对的,她都义无反顾。
季淼面对杜秋的提问,他只能喃喃,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解决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犹豫,一个坚定,这事就铁板钉钉。
可孩子打掉之后,季淼就时不时爆发,似乎在后悔。
“我们当时说好的,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我是刽子手,你难道不是吗?何必装得自己特高尚,一切都是我犯下的!”
季淼低头,双手握紧拳头。
“你没反对,就是同意,季淼,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一次次跟我闹这种矛盾?你认为有意义吗?”
季淼眼眶红了,不是后悔,不是怪罪,是内心的强烈谴责感。
那天,他站在妇产科门口,目视杜秋进去。四处溜达,看见走廊上有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那孩子刚出生,只会傻傻地望向前方,咬着一个奶嘴。
忽地,两人四目相对,小婴儿眼睛一眯,嘴角一弯,笑了,奶嘴掉落在地上。顷刻间,他的心融化了。
一股子罪恶感充斥全身,是他们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原本他们俩的孩子也该是这样可爱的。
他疯狂地跑到杜秋进去的门口,大声嚷嚷,“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我们回去!”
但木已成舟,任凭他怎么喊,孩子都已经不在了。
从此之后,季淼心里是爱杜秋的,但这事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头一回审视杜秋的拼、上进,到底对不对?他们本就是平凡的人,何必去争高高在上。为了所谓的高级人生,失去自己的一切。
杜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仍然执迷不悟,为自己的目标不断地奋斗着。
“我们普通,也有普通的幸福,为什么一定要去跟别人比?我相信杨柳有杨柳的烦恼,向琳也有向琳的烦恼,何必,何必。”
“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们本来的起点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外公外婆,可你看,她们就跟我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普通?什么普通,都是该死的自我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