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砚台,一管狼毫笔,一个瑰草香囊,还有一套整整齐齐叠着的绿衣裙。
“这徽砚,小姐提前半年向博书斋了,只现下方到,才送得迟了些。还有这管狼毫笔——”
“这狼毫笔莫不太湖老人亲制?”
江蓠过来,素取了笔,放在中反复验看。
央翠看着她脸上的认真,心道“真书香第来的小姐”,而后才道:
“正太湖老人亲制的狼毫笔,我小姐知道表小姐喜欢,特寻来的,小姐还嘱咐婢子带句话,不许表小姐送回来,若表小姐实在过不去,拿这笔替她抄一卷佛经供在佛前,替她积积德。”
“倒大姐姐说的话。”
江蓠眉眼一下舒展开来,笔与其一起交给眉黛,让眉黛收起来。
央翠还道:“还有这香囊,小姐让表小姐挂在钩帐,说能助表小姐一夜安睡,好明日养足精神去书院。”
“劳大姐姐费心了。眉黛,替我送送央翠。”
江蓠拿过香囊亲自挂上钩帐,不一会眉黛带着笑进来,等看到金钩上的香囊,忍不住道:“大小姐当真个好人。”
“大姐姐自然极好的。”
江蓠弯弯眼睛,笑道。
她戳了戳香囊,香囊在金钩上一晃一晃,散发幽香。
江蓠闻了闻,道:“百合花,茯神…确实安眠的香囊。”
“小姐对草木还这般敏锐,”眉黛笑着过去,替她铺床,边铺边道,“难为大小姐有心,不过宰辅大人也好。”
“当年老爷犯了,族中所有人对小姐都避之唯恐不及…”
说起这段过去,眉黛还记忆犹新。
曾经的江南总督之女,纵比不得真正的皇贵胄,在江南这一方水土上也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莫说这一寸织锦一寸金的烟罗裙,龙肝凤髓,只要她吃,总督大人也会千方百计寻来;总督大人就这一个女儿,爱若珍宝,疼若眼珠。
眉黛至今还记得,小姐一身绯红、策马扬鞭地行驰在街上的神采--
骄傲,飞扬;熠熠若头顶的太阳。
而现在,太阳的光黯了。
眉黛收回思绪,接着之前的话道:“…老爷倒了,唯有宰辅大人顾念曾经的情义,您接了来,当成女儿一般养。现在,还设法您送去了白鹿书院,与大小姐们一同进学。”
白鹿书院,过名满天下的大儒,过名垂青史的权相,过镇国□□的军,大梁人心目中最好的书院。
而书院的先生,无一不饱学之士,有些甚至翰林院退下的学士。
里面的学生,大都勋贵朝臣之子,平民能考进去的,无一不心智过人之辈,最关键的,它还有教无类,招收女学生--
书院自创办起,这项规矩一直立着,直到如今。
而不管抱着什么心思进去,发展人脉、读书学习,还找个适配的姻亲关系,都能得到满足--自然也成了人人心向往之地。
这样一所书院,宰辅大人法子江蓠送进去,不可谓不尽心了。
江蓠也点点头:“叔父待我自然也极好的。”
眉黛却看到了江蓠眉间的一缕神伤。
她知道,小姐必到了故去的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在世时,也十分疼爱小姐的,那般威风的一个军,竟然能为了哄女儿自己当马骑。
眉黛忙咳了声:“对了,小姐,那你明日去书院,不就能见到大小姐的未婚夫了?婢子可听说了,大小姐的未婚夫也在白鹿书院。”
“也不知道,大小姐的未婚夫何等样的一个人,我听闻…”
江蓠却打断她:“眉黛,去打些水来,我困了。”
“婢子这就去。”
眉黛起身了去。
一夜无话。
江蓠醒来时,天还未亮,她看了眼滴漏,不过卯初,眉黛还躺在脚踏上,胸膛一起一伏。
她掀被,小声下了床。
推去时,院子里的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