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将将把火点燃,逐风也遭冷醒了,他本来衣服就湿,睡前也只是烤了个半干,现在又吹一晚上的寒风,搞得嗓子都毛咔咔的,再冻下去,明早铁定得风寒。
“太冷了。前两天能热死人,今晚上能冷死人,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逐风嘟嘟浓浓骂着,坐在火堆边,搓着冰冷的手。
寒风呜咽,呼呼作响,火苗左右跳动,似在与寒风抗衡。
清雨面上有些沉重起来,“冬天要来了,今夜寒风一吹,明天气温必然骤降。”又在心里道:贼老天果然不喜欢人好过,大家将将舒坦了一点点,又来折磨人。
逐风看着被风吹得波纹荡漾的河面,破罐子破摔道:“干脆住这儿得了。河里有鱼,每天总能捕一条,总不至于饿死。”
清雨看他一眼,带着长辈般的教育口吻,“等冬日河水结冰,你就知道刚才那番话有多天真,此处地寒,寒气刚来就这般冷,再过一月只怕就是冰封大雪,届时你一无保暖、二无食物,冻死了得。”
十安揉了揉清雨的小脑袋,忍不住温声调侃:“就算变成孩子,也还这么爱操心。”
清雨两手往腮帮上一托,无奈:“老毛病,改不了了。”
逐风嘿嘿笑,“是是是,掌门师妹教训的是,是师兄考虑欠周。师兄也只是说说而已,怎可能真的在这里住下,不过...”
他又愁眉苦脸起来:“要挨过冬天,在哪儿都不容易啊。”
......
翌日晨起,所有人都明显感觉气温骤然变冷了很多,城里出逃的人都带了衣服,大家纷纷将厚衣服穿上,顿时有了明显的夏去冬来的感受。
逐风后半夜没怎么睡,早上起得比其他人更早些,等自家人和赵钱家都起了后,他已经熬好了一锅药。
之前在福县城的时候,他找到一家药铺,虽说那铺子门锁了,不过本着医者父母心不拘小节的品质,他还是翻墙进屋,不仅拿了童氏所需的堕胎药,还把剩余所有药材都搬空了。
逐风熬的是风寒药,风寒这种病,最好是提前预防,何况大家衣衫都薄,很容易着凉,这风寒药就更显得必要了。
两家各自吃过树皮面疙瘩早饭,又喝了药,然后逐风和赵钱再次下水捕鱼。气温骤降后,河水就变得刺骨起来,逐风这下算是彻底打消了靠河而生的想法。
好消息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和赵钱配合默契,才不过两三刻就捞了三条鱼,又见后面的木筏已经陆续经过,二人便收了手,两家开始收拾东西,然后继续赶路。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意外发生,只是气温一天冷过一天,好在童氏已经将六个孩子的衣服都缝好了,两层衣服穿上,倒也能防些风寒。
不过那三匹布也只够缝六件孩童衣服,四个大人却还是一身单衫,清雨遂把玄女殿所有大人款式的衣服都拿出来,这些衣服虽说穿在外面不像样,但套在里面穿还是可以御寒的。
在河面上行到第六天的时候,木筏有些撑不住了,两家遂靠岸,又花了半天时间重新绑木筏,这一耽搁,便和大部队完全脱离了。
不过他们也无所谓,本来这一路就有人不停掉队,大部队其实也不存在了。
十安和红桃趁着大人修木筏的时候,生了一堆火。
火堆很快燃起来,清雨将两只小脚丫往火堆上一放,许是冻麻木了,靠得近了竟也不觉得疼,还是十安将她拉了一把,柔声笑话道:“你是想把自己脚烤了吃不成,离那么近,会烫伤的。”
清雨抿嘴一笑,离得远了些,又烤片刻,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她看着已经磨断好几根底的草鞋,算着这草鞋还有多久寿命。忽然,她哎呀一声,指着自己的草鞋委屈巴巴:“这双鞋子只剩两天寿命了。”
赵家大娃难得说句话,将自己的鞋子也递过去:“姐姐,我的鞋子还有几天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