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枯坐在妆台前,遣散所有女使,只余跟在她身边几十年的许妈妈。
主仆俩交谈不多,老夫人长时间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非墨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就代表着麻烦,猜来猜去也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鬼知道为啥有钱有势的都东娶一个西纳一个,整一大堆女人放在后院,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时不时还能玩出人命来。
圣贤都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咋就不长长记性!
今儿老夫人居然罕见说话了,只听她一声长叹:“我跟个孩子较什么劲,真心没意思。”
许妈妈换了盏热茶:“老夫人心里苦,他们不知道,老奴如何不知。”
“我要强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是个笑话,如燕啊,你说我当初是不是错了?错得离谱了?”
“老夫人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老太爷没成婚之前就知道。可他偏偏想要娶,无论是冲着什么娶的,娶了没好好相待,也是事实。您受苦了。”如花般年纪的姑娘,有几个不对未来婚姻生活抱有幻想的。
只可惜,天下男子负心薄性的太多太多。相敬如宾尚且不易,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连想都不要想。
多数女人守着个孩子,日子便能过下去。至于夫君,不那么重要了。
老夫人这么多年的日子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可惜临了出了这样的事。
“他真是好狠的一颗心啊!我恨不能生啖其肉!”吴老夫人突然情绪激动,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其中一根有些年头的金簪磕碰到地面上,精细的掐丝被砸得不成样子,好好一根簪,却是毁了。
吴老夫人冷冷一笑:“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那是他的心肝肉?那我就送他们去地底下,做对同命鸳鸯!”
“老夫人,为了那个贱人不值得啊!您还有小公子呢!”许妈妈吓得脸色发白,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仆从,听到打打杀杀的,如果能不害怕。
吴老夫人没有理会,只静静盯着妆台上的铜镜。磨得锃亮的铜境里,映出的老者皮肤松弛,早不复年轻时的美貌,一双眼满含悲凉,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