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胡同,还未走近,就令人感受到一股十分接地气的底层百姓生活气息。
乌黑的长着青苔的矮墙院内,时不时传出丈夫与妻子的争执,以及孩子的哭声;
某户院门前,一老婆子端着一盆污水往地面一泼,使得本来就泥泞的路面越发稀淋淋。
清雨一个没注意,一脚就插进了一个泥坑,再抬起来,满脚泥巴捎带,她不在意地甩了甩脚继续往前,一边好奇地观察打量周围的一切。
每家墙院都伸出了一根绳子,挂满了晾晒的衣服,清雨走到一件衣服下,刚好那水就滴进了她脖子,顺着后背一路下滑,一时凉个激灵。
掮客走到最末尾的一间破门宅子面前,残破的院门,断裂的台阶,以及从门缝中就可以看到的长满干枯杂草的院子和破旧的窗棂。
碍于少公子还在,掮客忍着烦躁和鄙夷,嘴上假装客气,“这是最便宜的,一个月二钱银子。”
红桃一惊,抢先道:“就这么个破地方,一月还要二钱?”
掮客心里笑,好的嫌贵,便宜又嫌不好,世上有那么趣的事,又便宜又好吗?梦里倒是有,真是逗人得很,面上却笑呵呵:
“这院子不算破,主要是你先前看过那好的,这会儿心里自然有了比较。你拿这屋子与旁边几处比,那就不差了。”
清雨几人不说话了。
潘明仔细看看周围环境,觉得此处实在寒碜了些,便劝道:“师傅,还是跟徒儿走吧,我们把十庭街那边赁下来。”
逐风见他这般富家公子的潇洒,觉得有必要改改这毛孩子的脾气,便板着脸问:“你钱哪儿来的?”
“我从账房那里支的。”潘明老老实实道。
“那你账房的银子是哪儿来的?”
潘明歪着头想了半天,“我们家铺子良田还有我父亲的俸禄,怎么了?”
逐风摆出他惯会的育人子弟的姿态,谆谆教导又不乏严厉,“既然这钱分文不算你的,是郡守和潘家那些铺子良田挣的,你又如何能花得如此心安理得?
这钱若是你挣的,那你随便怎么花,我无话可说,可这钱不是你挣的,你还这般不加思考,你真是太任性了。”
潘明愣愣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羞得垂首,低声哦一声,情绪难掩低落。
逐风略一想,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但秉性是好的,遂缓和了语气,“知挣钱者辛苦,方知花钱也不易,你这般大手大脚,随手就是五十两扔出去,那是因为这钱不是你挣的。”
他们一头老虎都才卖了十二两,一张小孩子都能画的平安符就要五十两,逐风想想都觉肉痛。
潘明被他一安慰,登时又活过来一般,咧嘴一笑拱手:“徒儿多谢师傅教诲,徒儿一定谨记师傅所言,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
逐风正想说孺子可教也,一反应,这小子可真是会顺杆往上爬,便赶紧澄清,“再说一句,你就是把师傅叫上天去,我也不会收你为徒。”
清雨见红桃到处乱瞅,知道二师姐这是老毛病犯了,宅子风水,二师姐是逮住就要琢磨几番的。她跟了过去,也想看个究竟。
红桃在破烂门口看了一眼,嫌弃地摇头,然后顺着围墙继续往里走,虽然这里是个死胡同,但院子并未与死胡同紧贴,还有一条横向的可供两人行走的小土路,沿着这条土路可以绕到这座院子的背后去。
清雨跟了上去,来到院子后面,有些意外。这里竟然还有个屋子,只不过已经破败,泥巴糊的墙体已经倒了大半。院子也不大,有三间房子的布局,比他们在白林村的土胚房也就好了那么一点。
“就这里了。”红桃回头与清雨道,眼里喜色甚浓,“这里风水好,生财。”
清雨心里一琢磨,觉得可取,便与红桃回到正路上。
“阿爹阿娘,我们赁里面那座房子吧,我喜欢那里。”清雨仗着人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