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福县城门入口处的空地上,跪着一群人,皆是被抓的俘虏。
他们低垂着脑袋,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浑浊的目光只剩一片死气沉沉。他们浑身脏扑扑,身后却站着一身赤红的刽子手,对比之下,他们弱小的如随时都能被践踏而死的蝼蚁。
偶尔有人试图抬头,他们或许是想寻机逃跑,可刚一动,身后站着的渠国兵就一脚踹在其背心上。
被踹之人双手反扭被捆,一时爬不起来,便只能下巴蹭着地面以借力,等再爬起来时,脸上已是一片摩擦血痕;也有人摔得狠,正面着地,起来时鼻子还淌着血,却也只能任之。
靠得近了,人群的啜泣声就清晰可闻了,清雨看着那些如待宰羊羔般的俘虏,又看看那些如刽子手般的渠国兵,一时悲悯不已。人间,从来不乏惨剧。
她被推搡着排在了俘虏最后一排的末尾,紧跟着是逐风温雅,到红桃十安和赵钱一家的时候,却是又起一排。
被按压跪下后,清雨听到前面有人汇报,说是人都抓完了。
逐风显然觉得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有些焦急地轻咳了咳,跪他旁边的温雅看了过去。
逐风:要不要杀出去?
温雅再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清雨,后者正垂首看着地面。她想了想,微微摇头。
“所有人都听着...”忽然一声大喝,所有被俘之人都抬起头来,两眼惊恐地看着前面发话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道士服饰,乌黑的嘴巴上一颗豌豆大的黑痣,削尖的下巴随话而动,
“夏王荒淫无度,昏庸无能,朝事不理,百姓不问,福县惨遭蝗灾,夏王却置尔等于不顾,尔等心灰意冷,为祈求上苍对夏王降下天罚,愿以己之躯,血洒河川,望天垂帘,借我大渠之力,以平民怨,还天道大公。”
一席话毕,自道士身后走出一身着铠甲之人,一看就是众渠国兵之首。
道士脸上带着谄媚和讨好,抬头望天,同时道:“大帅,未时三刻,吉时已到,请大帅发令。”
大帅看着前方一片人,如同看死物一般,冷漠举手。所有渠国兵会意,立马举刀,刀锋横在跪地的福县人脖子上,只等那手势一落,便要割喉。
这一刻,原本还不敢反抗的福县人终于忍不住了,有人哭嚎,有人求饶,有人破口大骂或者试图挣扎逃跑。
可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被身后的渠国兵死死按压在地上。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无论面前的俘虏如何苦苦哀求,都没能掀动他们一个面上表情,冷漠无情至斯,或许也是经历过太多而麻木了。
红桃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自己杀了人,还要把罪算在夏王的头上,真不要脸。”
站在红桃身后的渠国兵一听,手中刀直接往红桃的脖子上一靠,一股冰凉和刺痛感同时传来。红桃心下一慌,嘴不由得就闭上了。
十安立马呵斥道:“大帅还未下令,你此时动手,便是违抗军令。”
那士兵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显然觉得面前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不过他确实也不再动作,而是专注地盯着前面的大帅。
未时三刻,至。大帅高举的手往下一挥,所有人都是浑身一寒,如坠九尺冰冻,绝望地看着那只夺命手。然就在这刹那间,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呼,“且慢。”
被俘众人如垂死挣扎般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他们屏住呼吸,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都想把那声音当做是救命天籁,即便那只是一个稚嫩的声音。
大帅循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女娃从人群中站了起来,那女娃脖子上还横着一把刀,可脸上却丝毫不见惧色,眼里亦是一片沉着冷静。
这神情落在一个小丫头的脸上,委实怪哉。大帅目光虽阴沉,但手上的动作却还是停了下来,他想听听这奇怪的女娃到底想说什么。
道士却有些着急了,小声催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