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官员都休了年沐,各自回家去了,皇上不上早朝,也几无政事处理,但看着却总是心情不大好,眉头总是皱着。徐蕊君近来时常伴驾,也就发挥自己的特长,打叠起了百般的温柔来劝慰——自然,没忘记脸上要一直戴着薄薄的面纱。
皇上既然喜欢面纱,徐蕊君也乐得在面纱上头下功夫,这几日去内务府遍寻了些柔弱轻薄的料子,顶好的是一种钦州进贡的香雾纱,摸起来真如梦似幻一般,又带着淡淡香气,颜色也多。徐蕊君像得了宝物似的,拣了七八种颜色,又亲手绣了花样,做出来十数片各式面纱,挨个在皇上跟前试。
“皇上看看,臣妾这一身湖绿色,再配上这一方浅蓝色纱巾,可还使得?”徐蕊君绕着皇上转了个圈,明显看出他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又或者是这个淡红的?皇上帮臣妾出出主意……”
“你转得朕眼花。”萧云澈淡淡道。
徐蕊君与皇上相处,原本就总像是在唱独角戏,虽听见他语气不好,但总还没有撵她走,因此这戏也就不能散,强撑着也要唱下去。她跪坐到了萧云澈身前,拾起另外一张纱巾道:“那臣妾就不转啦,给皇上看看,这一方,这是用透明的线绣了和合二仙,不对着阳光就看不出来,皇上看。”她这戏唱得很是尽力,托着这一片纱巾,高高举到阳光下,阳光将纱巾上绣的和合二仙勾勒出轮廓,风也像是生出了香气,在二人身边萦绕。
萧云澈郁郁了半晌,终究抵不过这一刻岁月静好,低声叹道:“她若是有你半分和顺就好了。”
这个“她”,往常自然就是单指梅后,不过宫里性格偏执的女人现今可算是越来越多了。年宴上一舞动人的殷夫人如今封了殷贵人,皇上却一直没有上得手,据说是殷夫人觉得自己酒后失足,并不愿意在宫里为妃。不过皇上封赏的旨意比她酒醒得快,一觉醒来已是贵人,赐居在看花台边的芳菲殿,又赏了一例的珍玩宝器,着意装饰起来,她却只是不愿意。萧云澈自诩君子,并不好强逼,每日只命人送东西过去,从衣裳首饰送到花木盆栽,也没见那边松口。
在徐蕊君的眼里,是宁愿与殷夫人为敌,也不愿皇上时时提及梅后的。梅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无人能够撼动,但皇上毕竟是男人,有弱点,男人一旦有了机会,总是想把天下美人都收进囊中的。论理她徐蕊君长相也不差,只是眉眼上与梅后过于相似,这是她接近皇上的契机,却也是梅后与皇上和好之后,皇上再也不来找她的原因。天生如此,徐蕊君自然愿意梅后从此失势,不再复起,在这关键时刻,就算她再不喜欢,也只能凭皇上喜欢殷夫人,就把他推向殷夫人;他喜欢顺嫔,也就把他推向顺嫔——只要他忘了有梅后这个人,也就能长久地持有她徐蕊君这个人。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斜靠在萧云澈的肩膀上,语气平静,像真在给他出主意似的:“殷贵人是乡野里的人,没有受过教育,但只要皇上一片真心,早晚可以打动她。”
“嗯……”萧云澈揽过她,一手拂过她的脸颊,道:“你呢,你不醋么?”
徐蕊君巧笑道:“皇上早已打动了臣妾,臣妾整个人都是皇上的,还有什么醋不醋的?”
萧云澈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打动的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相处,他说什么她都不驳,还有百般的花样来附和,是一朵真真切切的解语花。在这一方面,顺嫔就差了一些,凡事虽然也答应,但总跟个应声虫似的,只知道是是是、对对对,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这样也是无趣。至于那芳菲殿里的殷贵人,却是个烈性子,宫人来报说她昨晚还寻过死,莫非作为一国之君,竟也有女人瞧不上么?萧云澈拧起眉毛想,殷贵人这脾气虽然厉害,又与梅剪雪不同,剪剪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形,定然杀出一条血路来也要逃走,但她深知自己性命宝贵,是断然不会寻死的。
都说女人如花,在此刻的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