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筹划半个时辰,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造后,得意的欣赏着眼前文雅多情的男子。
铜镜中男子眼中的星辰逐渐黯淡,明媚的笑渐渐在颊畔冷却。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我云里雾里。
白逸尘叹口气,脸上笼上一层霜雪,落寞道:“无妨,你开心便好。”
我的望着他铁青的脸,不解而郁闷,又觉得这话酸不溜丢颇有所指,便认认真真琢磨了半天,终于豁然顿悟:这文雅的气质,多情的桃花眼,轻微的鹰钩鼻,薄薄的两片唇,怎么看都有几分墨凉的影子。
我敢对天盟誓,我未存半分心思要模仿墨凉。易容变脸得依据他本身的五官形态:他面如刀削,我才捏得柔和;他星眸微圆而大,我只能拉得细长;他鼻梁高耸,我才加一点鹰钩来改变;他仰月唇,拉平了便是墨凉般的薄唇……
更遑论,他二人是姑表兄弟,严格来说本就有几分相像
我想将这话同他说道说道,他别过头半分不想听我解释。我一筹莫展,无趣的找出一张逼真而轻薄的人皮面具带上,觍着脸赔笑。
白逸尘对两人叮嘱一番,长袖一拂,袖风打灭仅剩的小半截蜡烛。
他揽着我飞过两条街,走进闲人雅居,财大气粗的往账台扔了一大锭纹银。
店掌柜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堆着笑迎了过来。
“掌柜的,来一间双人头房。”白逸尘道。
我赶忙竖起两根手指,纠正道:“两间,两间。”
他扬起音调:“一间!”
店掌柜眼珠子一转,通情达理的笑道:“二位客官,本店只剩一间头房,不如二位凑合一下?”
我不愿在这等琐屑上同他争执,对掌柜道:“两间,我不挑剔,地号人号都可。”
但摸摸袖袋,丧气的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得眼巴巴望着白逸尘。
他冷着脸,两手一摊:“没有银子。”
掌柜的笑容可掬,适时道:“真是不巧,本店仅剩这一间客房。”
“这见钱眼开见风使舵昧良心的东西!”我在心底恨恨骂着。
白逸尘铁钳般的手臂钳住我的手腕,拽着我随掌柜上了三楼。
掌柜关门离去后,他依旧黑着脸,一言不发的脱靴,解衣,掖被,面壁就寝。
我或许应该抬腿就走,但事实是很没出息的在八仙桌前坐下,伏桌上枕着胳膊小憩。
“云宿,你过来躺着!”白逸尘冷声道。“你将我变成另一个墨凉,不妨就当我是墨凉。”
“易容术也得依据骨相面相。你形态如此,又是墨凉表亲,易容后相像三分怎能怨我。”我小声辩解。
他冷哼一声,不再作声。
我懒于理他,呕着些气继续趴在桌上,因实在困倦,没多久便睡得死沉。
街上第一声卖馄饨的吆喝打破黎明的寂静时,晨光撩醒迷蒙的睡眼。我要命的发觉自己躺在松松软软的榻上,枕着一条手臂,一双陌生的桃花眼正无言的凝视着自己。
我霍然一惊,往后退了一截,后知后觉想起这张陌生的容颜是自己半夜的杰作,遂放心,迷迷糊糊的往他怀中靠了靠,安心睡去。
午时醒来,我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望着雕花的架子床,柔软的床铺,思及半寐半醒间的举动,懊悔的在脑壳上捶打了几拳。
正好白逸尘推门进来,端了两碗粥放在桌上。桌上还放着两个清淡的素菜,一盘肥的流油的烧鸡,一道东坡肘子。
“醒了下来吃点东西。”他的语气依旧不大友善。
我乖觉的溜到他对面坐下,喝了两口茶,拿起他推过来的粥嘬了两口,鼓起勇气指着床榻道:“那个——昨晚——”
“昨晚?”他鼻孔里哼了一声。“昨晚大约你睡得稀里糊涂,把我错认成墨凉,自己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我觉得这事大约只有千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