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文的话落下，司礼监这边都看向了夏衡，眼里都带着惊讶，陈翊眼里多了几分担心，裴有才多了几分凝重，苏郭多了几分好奇，汪华多了几分沉思。
夏衡察觉到了陈翊的眼神，朝陈翊轻轻点头示谢，起身走到了殿中，陈翊转头看向了对面：赵维兴见情况不对悄悄地退回了自己的位子，眼中满是惊奇，他不知道；徐平低着头，捏了捏鼻梁，抚了把眼睛，看着有几分烦躁，他知道，既然他知道，郭正明应该也知道；谈景自打进来就没说过话，这会儿也低着头，看来他也知道；江易、礼部严恪、工部唐允、刑部段雲、兵部李如枫、通政使陆语、蒋正几人先是有些惊讶，互相看了看，转而变成了探究，看来他们早就听到了风声，也不是全然不知；顾玦，他一直盯着崔景文，眼里有几分担忧，看样子大理寺卿也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他不是不管这种事很久了吗？
陈翊这么想着，夏衡走到了崔景文身旁跪了下来，道：“王爷，奴婢自觉未有恶行，不知崔副宪这本中有何罪状？”
崔景文见他到现在都不认罪，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心虚和害怕，怒气涌上了心头，说道：“恶行于夏厂督只是平常，夏厂督自然觉察不出，罪状崔某已写入这奏本，厂督一会儿自会知晓，请王爷详阅。”
事已至此，晋王只好朝身后的内使示意了一下，内使从崔景文和刚进来的小内使手里接过了奏本，小内使如释重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内使把奏本递到了晋王手里。
晋王拿着奏本犹豫了半天，还是翻开了它：“崔副宪请讲吧。”
“臣等十七人合章弹劾东厂提督夏衡四大罪。京城闹赈已有十余日，夏厂督对狱中所捕之人施以酷刑逼取供词以查处同犯，囚犯为免刑罚只得攀诬，到案人员一再扩大，人人自危。自王恭厂、妖书到今日闹赈，夏厂督放任厂卫官役借查案之名收受钱财、肆意伤人却不加惩处，致使乱狱滋丰，贿赂并行，是谓猫鼠同处、枉法取私，此罪一。“
“若言闹赈恶民人员杂乱难以查明故而多日未有结果，可黄司徒和恭顺侯入狱也有十日，夏厂督时至今日仍未移交刑部，久拖不决只为规避法司施以私刑。东厂之设，其职在刑狱，夏厂督在明以病告假，不入宫墙不理职事，在暗却借查处闹赈之机干涉户部、顺天府、京营事务，置赵少司徒、齐府尹、韩少司马于股掌之间，是谓搀行夺市、专权恣肆，此罪二。”
“内臣通外，此乃大忌。夏厂督身为内臣，荐其亲信协理京察，勾结外廷言官以黄山贿案诬陷良臣，构陷前河南掌道薛岳与翰林院姜学士作妖书，是谓肆奸植党、谣诼诬谤，此罪三。”
晋王听到这儿看了眼下面的夏衡，夏衡低着头，看不见神色。
“陛下于西苑休养圣体，不见群臣，不理朝政，独有夏厂督可以面见陛下禀告闹赈一案，夏厂督借此蒙蔽圣听，诱导陛下游玩享乐，盗弄太阿，频施廷杖，是谓浮云蔽日、欺君罔上，此罪四。”
听到这儿晋王扔下了手上的奏本，抚了把脸，伸手摸着一边的茶杯。
这不是我能管的事啊！
“皇上圣体欠安，王爷代行监理国事，臣等伏乞王爷将此本呈与皇上，敕令刑部严讯，以正国法，以明圣誉！”
“王爷，奴婢就此四罪有话要辩……”
一声清脆的瓷器声打断了夏衡的话音，大家抬头看过去，是晋王打翻了茶杯，茶水浸湿了一片衣襟，一边的内使连忙拿出帕子擦拭。
“王爷可有烫到？”
晋王脸色不太好摇了摇头，说道：“本王要去更衣，夏厂督就此四罪有话要辩，不如先与崔副宪他们解释，若崔副宪他们愿意接受，岂不两全？”
“王爷！”
崔景文见晋王没有要处置夏衡的打算很是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晋王看了眼陈翊和徐平，径自离开了。崔景文知道晋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