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鸷游离的思绪被打断,诧然抬起头,似乎并没有听清吴望祖说了些什么。
这下意识反常的举动被吴望祖尽收眼底,怀疑更甚:“你不是一个喜欢打听闲事的人,怎么这次这么反常?”
宁鸷神色一凛,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吴望祖,神经绷紧。
吴望祖打量着他,忽然一拍桌子,玩笑道:“宁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从你们丞相府跑出来的吧?”
吴望祖开怀笑着,半真半假的跟他打着哈哈。
宁鸷心里头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松懈了下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垂下的眼底却一瞬间如临深渊,幽深不见底。
以礼部还有事情为由,宁鸷草草的结束了这场宴饮,出了醉仙楼,骑上马急匆匆地就往丞相府去。
临至丞相府,宁鸷勒马停下,利落地跃下马背,随手将马鞭抛给了迎上前的门房,随即大步流星地迈入府中,直往宁之涣的书房去。
宁鸷一路匆忙,待见书房的门洞开两面,未曾住步便亟步入内。
彼时宁之涣正在书案前挥墨书写,寂静的房中忽然传来动静,他眼皮未抬,却沉声斥道:“出去,没规矩。”
宁鸷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被钉在了原地,脸上难掩尴尬神色,到底是不敢忤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站在书房外,宁鸷先整理衣冠,调理了气息,方才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吧。”
宁鸷迈步入内,至屋中时站定,深揖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宁之涣淡淡“嗯”了一声,仍旧不抬眼,只沾了沾墨,而后继续写字。
半晌没等到宁之涣开口,宁鸷憋不住了:“父亲,那个女人有消息了。”
“死了吗?”
宁鸷心虚的垂下头:“没死。”
宁之涣手腕一滞,下一刻入场挥洒笔墨:“找到了人了吗?”
“大概知道她的藏身之地,但是不是她,还得再去确认一下。”
宁之涣手腕顿住,抬起头来,如鹰隼般的眸子凌厉森寒,直叫人背后汗毛竖起。
宁鸷惊得赶紧垂头:“是儿子办事不力,还请父亲责罚。”
“你的确办事不力,不止要罚,还该重罚。”宁之涣最后一笔挥洒收势,将笔搁下。
宁鸷心头忐忑不安,眼睛盯着地面,浑身都绷紧了。
宁之涣却像说着什么闲话家常一般,将文墨拿起来细细阅过:“你要不是我儿子,这次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早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宁鸷更低了头,不敢辩驳。
看了看刚写的字,什么都好,唯独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好好的字旁边竟然有一滴墨汁,晕出了不大的一点黑迹。
宁之涣眼神一变,陡然将纸张撕碎,零零落落的纸片散在地上,无人去拾。
他负手于背,绕过书案:“人现在在哪儿?”
“听说……”宁鸷话语一顿,不太笃定的道,“是在阎府。”
宁之涣面色铁青,走到红木桌旁坐下。宁鸷会意,赶紧上前为他斟茶,而后站定一旁不再作声。
宁之涣端起茶杯,吹了吹,正待要喝,忽然顿住,疑道:“怎么,这事还跟阎家那丫头扯上关系了?”
宁鸷赶忙解释:“应该没有,听承南伯的儿子吴望祖说,昨晚他在街上无意间碰见了世安郡主,两个人又恰好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女人。世安郡主担心放任那个女人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所以让吴望祖帮忙,把人给背回了阎府。”
宁之涣抿了一口茶,轻哼道:“她倒是好心。”
宁鸷道:“但是吴望祖也说,听世安郡主说,如果找不到那个女人的家人,应该会去衙门报备。估计,是想让衙门帮着找人。”
宁之涣目光深邃,沉默着半晌不语。
宁鸷悄悄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心底也在盘算,但始终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