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自觉是被气糊涂了,披香殿是怎么一个情况,旁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么。
宫里一向拜高踩低,贞妃娘娘膝下唯一的公主如日前也被送往陈国和亲,如今她在宫中举目无亲,又无娘家依仗,稍微有些权势的宫人也能给披香殿脸色看。夜里召太医,此事势必会惊动皇后,若是真能请来,惊动也就惊动了,可偏偏这太医也未必是个一请就来的主。
幼僖合上眼,强压住怒火,折身往披香殿内殿去。
披香殿所有的宫人都聚在寝殿外,见幼僖赶来,均分列两侧见礼。幼僖无暇管她们,径直从中走过,入了寝殿。
路上的时候听珍珠说,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已经来了,正在里头为贞妃娘娘看诊。隔着一扇偌大的屏风,幼僖只能看见一团团黑影浮现,并瞧不见里头的全部情况。
“幼僖你来了。”乐天站在屏风外,一见到幼僖,强忍了许久的担心决了堤,亟步过来,却先注意到了她吊着的左臂,不免担心,“怎么受伤得这么严重?”
她这话中有漏洞,像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但此刻幼僖也无暇理会这些,只是望着屏风问:“贞妃娘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乐天紧抿了唇,摇摇头,眼中已经盈盈聚了泪。
幼僖大惊:“真的不行了吗?”
“不,不是。”知她误会,乐天赶忙解释,“太医还在里面诊脉,眼下还没有消息传出来。你也别着急,先在外面等一会,等有了消息,太医自然会出来告诉我们。”
幼僖担心不减,但这会除了担心实则也并能再多做什么,毕竟她们也不会医术,过去了也帮不了什么,还只会帮倒忙。
可幼僖始终不放心,只在外殿等着,并不离开。
宫人奉了茶水上来,幼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始终有一事不明:“贞妃娘娘怎么突然就不好了?我不过才离开几日,临走前还来看望过贞妃娘娘,那时候她精神尚可,怎么一下子病得这么重。”
乐天不经意间朝屏风望去一眼:“听腊梅说,自从四皇姐和亲陈国之后,贞妃娘娘就一直郁郁寡欢,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四皇姐出嫁前几日就一直哭个不停,后头还晕倒了好几次,那时候太医就说了,要是一直这么不爱惜身体,很难撑得过今年冬天。”
乐天说着说着不禁长叹一声:“腊梅还说,每到深夜的时候,总会听见贞妃娘娘独自哭泣,她去安抚过几次,可贞妃娘娘总是越哭越难受。就是有时候睡着了,贞妃娘娘睡梦中都在叫着四皇姐的名字,身体每况愈下,还呕过一两次血。”
幼僖大骇:“贞妃娘娘病得这么严重,为何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过?”
“大概,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吧。”乐天垂下头,心情沉重。
幼僖也不再接话,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唯一的女儿被送去遥远的陈国和亲,这一分别,差不多就是永别,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加上贞妃娘娘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每日都伤心忧神,又怎么会病得不越来越重。
“贞妃娘娘病了这么久,难道一直都没有请太医来好好瞧过吗?”幼僖道。
“怎么没有,这事连皇后娘娘都知道。”乐天说到这里,警惕的左右一望,见身边除了珍珠也无外人,这才凑过去同幼僖低语,“贞妃娘娘呕血那会,腊梅去找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拨了太医过来瞧,也不知道是尽心了还是没尽心,倒是不再呕血了,只是这身体就一直是不见好。本来腊梅是要来告诉我们的,可贞妃娘娘说不许,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这不,瞒不住了才来宜合宫找的我。”
一通话说下来,幼僖大概也就明白了这前因后果。
其实贞妃娘娘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后宫一应事情都是由宁皇后在管理,就算宁皇后不管,那也应该找景文帝,再不济,还有太后能做主。她和乐天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公主,论身份的确不该过度插手嫔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