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极淡定的抿了一口水,替他续下去:“所以,那位李大娘很有可能是在说谎。”
“对!”秦陆白情急之下忽然拍桌而起。
习武之人劲道很大,一掌下去,桌子也不禁跟着颤了颤。
云舒举着杯子的动作一顿,旋即不动声色的将杯子里仅剩的凉水喝下,才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
“验尸,仵作可以证明。”秦陆白忽道,而后又颓丧着坐了下来,“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这个时候估计也查不出来什么。而且上次京畿衙门移交上来的验尸单上,很清楚的写明了人是中砒霜之毒而死,全身青斑,掩盖了不少东西。”
砒霜之毒无解药,且人死后会全身起青斑,除了能够确定是中砒霜的毒而死之外,其余再要想查证什么,便有些困难了。
“其实证明了李大娘说谎,梁全生打过死者,这些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打人或许是因为私怨,也可以是为人出头,但仅仅是这些,并不就此妄断梁生全与徐长友被毒杀的事情有关。”云舒眸子半眯,手指无意识地滑过茶杯边缘,似乎想沉下心来细细想一想案子的细节。
秦陆白一时也没有头绪:“如果照你所分析来看,这个梁生全或许是因为帮张氏出头才会动手打死者,而李大娘说谎,又是为了维护梁生全,这也只能说明他们邻里关系很好,但如果想要证明梁生全和张氏有超过普通邻里的关系,还需要再查一查这个梁生全。”
云舒颔首:“你说得不错,在我们仅有的线索里,梁生全或许也是一个关键。但是不要打草惊蛇,需要暗地里去查。”
秦陆白点点头:“这个我明白,稍后我就让人去查查这个梁生全的底细,看看他和张氏之间有没有过从甚密的关系,与死者徐长友之间又有没有什么恩怨。”
云舒淡淡“嗯”了一声,但他同时也很明白,单是想要从这个梁生全入手还远远不够证据。
如今能证实张氏没毒杀死者的只有张氏自己的供词,以及周遭邻里对她的一致好评。只是犯人自辩的话并不足以成为呈堂证供,邻里之间的证词也只能说明张氏平时接人待物不错,但这一点同样也有一个弊端。
周围邻里所有人都能够证实张氏长期受死者徐长友的殴打,不止与其成亲的原因是被迫,腹中所怀的孩子也是因为遭死者殴打而导致胎死腹中,甚至于在大夫的诊脉下发现,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身孕。
以上重重皆是仇深似海,要说张氏想要毒杀而报复,也的确说得通。而且不止说得通,这一点甚至还会成为压死张氏最重要的一条证据。
思及此,云舒心里沉重,半晌未语。
“对了。”秦陆白突然喊了一声,从腰间别着的荷包里取出来一块碎布,“昨天晚上我们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在徐长友屋子后院的窄道里发现了一个老旧的木梯,而木梯上头就挂着这块碎布。”
云舒拿起碎布细细观祥,手掌般大小,是块粉红色的烟纱,上头有绣纹,但是被刮破已经看不出来原本具体的模样,细摸材质也不是上乘。只是他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一时倒也看不出来这块料子的具体出处。
秦陆白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碎布:“昨晚发现屋子后头有一条窄道,但因为天色太晚,过去查看的时候,幼僖的袖子不小心挂到了木梯上的倒刺,一不留神就给刮破了。但这块碎布不是来自幼僖身上的料子,后来我们也有留意过张氏的衣箱,发现她日常所穿都是粗布麻衣,且都是黯淡耐脏的颜色,没有一件衣服有像这块碎布的材质。”
“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徐长友或许还有一个外室?”云舒试探着问。
秦陆白虚虚握着拳头,指节敲了敲桌面:“没错。不过纠正一点,那不叫外室,顶多就是一个老相好。”
云舒放下手里的碎布:“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