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凰看完这些,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身上鬼力那么强。
他的死和这片游乐园脱不了干系。
或许他最开始身为怨灵的强烈憎恨最终湮灭于时间长河。
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商凰想到了师兄弟们,又望向地面上那一道横沟,还有断成两半的桃木剑,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聂恒此时终于收拾完东西走了过来,“刚才是怎么了?”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了这个场面,也戛然而止,忍不住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回事?我的地板怎么裂了么大个缝啊,是谁搞的?!要费老多钱了啊!!”
“阿恒。”
“怎么了,你怎么……”聂恒看到商凰缓缓转身,表情不对,立马拔高声音,“谁欺负你了?!”
谁知道商凰只是郑重地对他说,“快逃。”
“啊?”
聂恒下巴一掉,惊了。
*
摩天轮车厢缓慢朝着最高点而去,像极了终将旋转的命运齿轮,一步步朝着他既定的位置而去。
稚年抬起手,轻轻点在了宁枝额头之间。
宁枝浑身浸满奇怪的感受,说不上来,从他指尖似乎有股很温暖的力量注入了进来。
“你这是……”
“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可是时间来不及了,枝枝……”他嘴角下意识地抬起,泛红的眼眶却落下泪来,像是滚落的碎钻,一颗颗滴落在了脸颊上,滴落在地面上,“枝枝,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你。”
怎么回事?
怎么开始演苦情剧了?
宁枝恍然,一瞬间猜测到,该不会,他已经记起了一切吧?
记起了自己到底是被谁害死的,记起自己唯一的亲人,是怎么被迫害的?是被谁迫害的?
那是聂恒的祖父,聂言。
这个游乐园最初赞助的土财主,一个嗜钱如命的赌徒,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强到,如果有人挡了他的发财路,他会毫不犹豫地碾碎他。
稚年奶奶不想出让稚年父亲留下的祖屋,坚持不肯搬走。
于是聂言派人活活淹死了她,事发当天,稚年放学回家,甚至脸奶奶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就被直接打晕了,捆住了套了麻袋,扔在了家里。
次日,工程正式动工,他是被施工的起重机一寸寸辗死的。
他想起来了,漆黑的视野里,痛感反而尖锐到无法忽视。
最开始很痛,痛得连骨髓都要抽干了一样,随后就渐渐没有了知觉。
他的身体一寸寸埋在了泥土里,但是鬼魂挣脱束缚。
那天出了很大的太阳,阳光好明媚。
他以为自己得救了,但是阳光晒在身体上,比平常还要痛。
他不得不躲在屋檐下,毫无方向感,头很晕,眩晕中,可怕的想法占满大脑,好想破坏掉一切。
不对,他还要找奶奶……
奶奶放学看不到他,一定很担心。
他要回家。
等到他发现,他原来就在自己家的土地上,他的家已经被碾平了。
奶奶已经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去很久,尸体泡烂得不堪入目,被草草埋在了乱葬岗里,连墓碑都找不到。
那时候,稚年感觉到身上的每一寸灵魂都在发出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