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千歌的话,燕南山微微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六爷还知道朝堂的这些事情。同时,对沈千歌的身份也有了猜测,这位怕是朝中暗地里派到洛城的人。
燕南山神色严峻的道:“六爷所说没错,朝廷确实每年都会给府兵拨特别的款项,可六爷不知的是,这洛城杜大人一手遮天,燕某这里已经三年未亲自拿到朝廷拨的银子了。”
三年期间都是杜明英接手的款项,至于朝廷拨了多少银子,作为统领的燕南山自己都不知道。
一开始府兵营还能按时发饷,近一年来,军饷一欠就是半年,等到快过年了实在拖不下去了,杜大人才让师爷发一两个月的救急。
也正是因为这样,燕南山才与杜明英闹翻,洛城灾情后,两人关系更僵,后来疫情,燕南山干脆不管杜大人的死活,调走了所有府兵兵力守着西城。
没了这些府兵的守卫,知州府才那么容易被贼匪霸占,杜大人才陷入危险。
否则,杜大人又怎会遇到那样的事。
燕南山将这些大致的一说,沈千歌就猜出了大半当中的原由。
怪不得第一次洛城赈灾效果如此之差,洛城的官员已经腐朽了,朝廷好不容易拨的款项,怕是刚到洛城就被上下吃掉了好几层,又有多少能真正落到需要的百姓手中?
沈千歌颔首,“多谢燕统领解惑,我们去后院看看吧。”
布坊一共四进,最大的还不是前院,而是二进的院子。
这里住的病患比前院还要多,厨房也在二进的元祖里,沈千歌和黄太医去看了,现在每日里只能供的起米汤了,怕是再过几日,这米汤都供不起了。
那位齐大夫在四进的院子里,这是布坊的后院,院子的最后有一排倒座房。
倒座房旁边就是各种晾晒草药的木架和竹筛。
沈千歌一行人到的时候,倒座房旁边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翻晒着竹筛里的药材,他脚边还摆放着一个竹篓,里面还有一些刚采摘的药材。
燕南山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上前叫道:“栓子,你师傅呢?”
叫栓子的少年回过头,看到燕南山带着一群人,忙迎了上去,“燕大哥,你来了,师傅病情加重了,这两日都是强撑着起身给病患们看诊,这会儿,他正在房间里休息。”
沈千歌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燕南山。
燕南山脸色发苦,他点点头,“没错,六爷,齐大夫也得了疫症。”
没办法,实在是齐大夫接触各种患了疫症的病人太多了,齐大夫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加上劳累,可不就患上了嘛!
不过这位齐大夫患了疫病后却没有任何慌张,他还能每天冷静的记录自己的病情和症状,在自己身上试药。
栓子是齐大夫的徒弟,木架旁边药篓里的新药材就是栓子今天刚出去采的,没办法,存的药材前几日就用光了。
燕南山叹气,“齐大夫为了救西城的百姓,将他整个药铺都搭了进去,如今药铺里的存药是一点也不剩了。”
否则,他也不会让栓子一个半大的孩子冒着危险去城外采药。
黄太医神色肃穆,他伸手摸了摸栓子的头,“我也是大夫,走,带我去屋里看看你师傅。”
栓子听到黄太医的话,立马眼睛一亮,他知道,能被燕南山带来的人一定是可靠的。
“您这边请。”
沈千歌和燕南山跟在黄太医身后走到倒座房最边上的一间,栓子立马推门请黄太医进去。
沈千歌透过半开的门,看到燕南山口中的这位齐大夫正靠在床头用针灸扎着自己的穴位,他坐在一床草席上,旁边放着纸笔,此时,那纸张上被记的密密麻麻。
齐大夫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看起来五十余岁,头发已全部花白了,整个人又瘦又小。
栓子抹了把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轻声道:“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