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沈元州的干系,他和此人......说的文雅些,算个君子之交。沈家人里头,沈元汌喜文,沈元州尚武。李敬思初时不通文墨,自然和沈元汌说不上什么话。
他亦不知沈元汌是真喜文呢,还是沈家已经有了个武官远在天边,必须得有个言官身困朝堂。
不过边关太远,朝堂的事,近在眼皮子底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些年沈元汌一直是个微末言官,有进谏之责,无定案之权。若非为着沈家,估摸着也没谁拿他当回事。
李敬思惦记着朝堂上那番言辞,心里头不喜且怕,却不敢开罪,尴尬笑了笑,拱手喊:“沈大人。”
沈元汌上前一步轻声道:“大人边走边说。”
李敬思点头,续转了身与沈元汌一道儿慢悠悠往台阶下走。他本想散了朝快些去寻薛凌的,现沈元汌半路拦住自己,更加担心他是为了来试探自个儿。当下小心翼翼,唯恐交谈起来有一字错漏。
孰料得沈元汌先喊了句“朝堂上多有见罪,还请李大人切莫放在心上。”听上去倒是不痛不痒,只他语气十分之诚恳,甚至带了些许哀求意味,叫李敬思疑惑不已,只道是这沈元汌唱哪处啊。
犹疑间,李敬思循着书本上话答:“沈大人何罪之有,当晚确属我领兵进去,被你怀疑,也是人之常情。你我在朝,政见不合也是常事。”
他一个拿刀的,就不该有什么政见。只这会沈元汌也无心去抓李敬思话里字眼,另诚恳道:“李大人误会。”
言罢瞧了瞧四周官员都走的远,他小声道:“大人与家兄情同手足,论起来,我也当称大人一声哥哥的。
且莫说黄靖愢往日如何,朝臣有目共睹。就说这份情谊,我也不能疑心大人头上去。”
李敬思停步未答,狐疑看了眼沈元汌,沈元汌续道:“方才朝间言语,实属无奈。”
他抬手扬袖,请李敬思先走,二人又下得一级台阶,续闻沈元汌和盘托出。无外乎胡人那头打起来了,西北要钱要粮要人,若是黄家这头再乱,大梁就那么多钱粮人,能顾哪头啊。
只能先让李敬思受些委屈,哪怕是下大狱呢,先把黄家人稳住再说。
他诚诚恳恳,连求带劝:“大人也是为人臣子,大梁子民。而今江山有难,社稷逢危。个人清白性命何足道,若情势逼人,只求大人替陛下担待两分,替无辜百姓担待两分。”
李敬思先听得云里雾里,扯来扯去不都是那档子事么,胡人打起来的事儿,他刚刚在朝堂上又不是没听着。
后又听的心头火起,沈元汌话里话外有责怪之意,就是说李敬思当晚事做的不地道,再是黄靖愢当诛,你好歹给人留个活口,免教君王遭人话柄。
到最后一级台阶下完,李敬思朝着沈元汌躬身道:“还是你们想的周全,我平日就是拿刀巡街,实在没想到这些。
当晚上也是情急,如你所说,咱们都是为人臣子,不该教君王为难。若真有万一,我.....”
他顿了顿,咬牙道:“我必不惜功名性命。”
沈元汌看他说的情真意切,当下动容非常,亦是热泪泛眶,想夸几句,到了只沉声喊了句:“李大人。”
大抵,这会他才是真的认为自家家兄和李敬思意趣相投。以前,总以为是权宜之计呢。
二人同行过甬道后分道扬镳,李敬思一回府即生疾,底下人不敢怠慢,赶忙着人请了御医来瞧过。这是皇帝天恩,随用随传,不用白不用。
老头只道是今日天骤寒,旧伤作祟,治不得,权作调理尔。开罢方子,又赶着回了宫,轿辇里头还自顾腹诽了句,好家伙,这么点破事都来宫里催人跟催命似的,这李大人,也日益恣睢起来了。
殊不知,他前脚才走,后脚李府的马车就到了壑园门口。与此同时,往开青的劝降表跟着邹皎一起出了城门。带在身上的,当然还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