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易伸手拿了过来,上下翻面瞧的仔细,嘴里却道:“我替你跑一趟,我为的什么要替你跑一趟”?他并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一张摸不清什么牲畜的皮,都没切出个方正样,右下角盖了一枚印鉴样朱砂记,弯七倒八的认不出内容,就又扬手递还给薛凌。
薛凌没接,反将自己手里剩下的塞过来,连同申屠易的手一同按他胸口上道:“这是羯族小王爷的正身印,我要找个人送到石亓本人手里去,你若是不愿意跑一趟,我也找不出旁人来。”
她略沉吟,又道:“不过,我回来想了这些时候,又觉得送不送无关紧要,这天底下,尽是濯足之辈,死了倒干净。所以,你不愿意跑就罢了,留着擦个手也行。李阿牛回来了吗?”
申屠易挣脱薛凌手,将一摞皮子尽数捏在手里道:“未曾与我同行,你一会鲜卑王,一会羯人爷,与我无关的事儿,我是不愿意冒险出去。可这个天底下怎么了,你说清楚点,我听不明白。”
“那你非要跟着我去追姓霍的做什么,既然不愿意,就不要挡我的道儿。”
“你说”,申屠易瞬间将一叠皮子扬了,张开右手举在薛凌眼前,道:“我为什么跟着你?”
薛凌看着那四根手指在眼前晃了又晃,她说着要罢了,终还是低头将皮子一张张捡起来,想着不若自己先往羯人处跑一趟,再往宁城去。怕的就是去了要被缠住身,耽误时日,万一霍云旸真举了反旗,再想进那几座城,困难重重。就算他束手就擒,被魏塱抓了去,不能亲手刃之,总是遗憾。
不过这些事且只是个担忧,不管如何这几张皮子得带在身上,出了怀远关是用是丢再作定论。她将皮子掸了掸灰,想放进行囊里,又觉得不妥,还是塞在了衣襟里。
又对着申屠易道:“那你在京中万事小心,等霍家尘埃落定,苏凔就会出狱,你就不会有事了。”
“等等,你送那玩意做什么”?看着薛凌拎了包袱要走,申屠易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薛凌停住脚步,突然难过的很,道:“你看,假如拓跋铣能不会吹灰将羯人拿下,又故布疑阵攻安城。实则他早知宁城将帅有异,备足兵马,趁虚从宁城一线南下。魏塱忌惮沈家趁此占据整个西北,肯定会派另外的主将去守城。”
她压抑着心酸,幸灾乐祸般笑了一声,嘟囔道:“平城又要完了。”
“那你作什么要我去,这么大的事儿”。申屠易骤然一惊,回正身子看着薛凌,厉声道。
薛凌望着地面眨了眨眼,为的什么要申屠易去?
她捏了捏剑柄,道:“你看,当初我说许了四座城给拓跋铣。只有你问过我,问我怎么敢许城给胡人。”
“昨天我说我要去找拓跋铣,只有你问我去找他做什么。”
她又将那几张皮子掏出来,道:“鹞子飞行极快,若是这一路畅通无阻,我昨儿给那几个鲜卑人的拓印,三天就能到拓跋铣手上。他知道我会杀了霍准,若当真对宁城一带起了心思,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屠了羯人王族,然后立马调头攻梁。”
“要去的话,这一路得走快些。如果我没记错,羯族的小王爷应该在安城里,就算不在,也不会离的太远”。薛凌抬头,再次将伸手将皮子递到申屠易面前。
近日来朝堂上的动向,她一直分外上心,知道羯人有意送石亓到大梁为质,以换取梁在羯与鲜卑的战事中出兵援羯,这也是为什么霍家能上钩那么快的原因。
而石亓此时还没动身来京,是因为大家都不想输了阵,只要拓跋铣一日没纵马过境,羯皇就不乐意让自己小儿子捏人手里。万一事态还有得回旋,真就五部一家了呢。
所以石亓被放在安城处,至于哪个位置,城里还是城外,江家也不得而知。终归是不远罢了,等鲜卑与羯一打起来,就启程前往梁京。但得他过了乌州,质子的身份就坐实了,所以目前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