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的“明”字,他终于将那只鬼工球的碎片拼起,拼出个大大的薛字。
薛家的儿子,是个女儿?
他已没有时间去思考里头是个什么古怪,捂着伤口想退,才抬了腿就撑不住踉跄,栽倒在下人身上。
有了胡人这一刀,弓弩也不必再用的。旁人冲上去,转眼将几个下人逼开。霍云昇毫无还手之力,强撑了几个来回即被薛凌踹倒,横躺在地上,口里血沫顺着呼吸蜿蜒,遇见雨水,就洇开成好看的淡粉。
点点滴滴的堆叠,和那年薛凌跌落出去的桃花酥碎屑颇像。
薛凌等了稍许,见人没有再次爬起,这才将平意滑出来,缓缓走到霍云昇旁,蹲下身子,还是挂着浅浅笑意道:“你看,我就说你一死,老天便会开眼,这雨可不就是要停了?”
霍云昇也跟着笑,先是无声的弯了嘴角,后又呛咳着大笑出声。薛凌将平意放到霍云昇脖子上,她得将人头给魏塱送回去。这句尸体远不用霍准那般麻烦,猜都猜得到,魏塱是要见死尸,不见活人。
她比划着道:“下去替我向霍准问好,就说别的人也等不了太久。”
霍云昇闭了眼,喘着道:“你爹...”。
他身子猛一颤,喉咙里只剩呛血漏气声,那双眼临死又睁开盯着薛凌,满是不可置信。薛凌向下挪了一分剑刃,方才好像是没找准位置,平意卡在颈骨中间,切不下去。
这次一切到底,霍云昇早已失血颇多,平意又利,切开处的血只迅速在路面积了一汪,并没喷的到处都是。薛凌抖了抖手,拿起平意在霍云昇尸体上来回擦拭血迹,自言自语道:“我爹啊。”
“我爹想我死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用的着你来说。”
她站起来,想将平意收回袖子里,发现上头还是血迹森然,根本没擦干净。霍云昇衣服上全是血,还未干透,又哪里擦得干净她的剑。
她看了两眼,随手往路边草丛丢了去。
霍云昇双眼未闭,他原是要说“你爹的尸首葬在城郊往东十里的玉岚山上,是块风水宝地。”
霍家当年要斩草除根是真的,他要薛弋寒死,与薛弋寒并无多大关系。虽没有风光大葬,起码是换了身干干净净的殓衣。
为的是什么,无从得知。反正薛凌也没听完,她忘了有人曾说过,薛弋寒自尽后,是霍云昇去收的尸。她开始嫌平意不善攻,留着也是碍事。
连日凄风苦雨,存善堂里最后一朵石榴花落了。